豹三爺叫了秘書小姐送陸錦心回西樓,等到辦公室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才問道:“聽說陸耀恒在南樓裏摔東西?”
豹三爺臉上沒什麼表情,“嗯,馮玫今天來過,被他趕出去了。”
我微微一笑,“那麼三爺覺得這場戲唱得如何,三爺滿意不滿意?”
豹三爺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沉著聲音說道:“蘭心,你不要過火,我雖然說過讓你去搞定馮玫,可是我沒要你把錦心牽扯進來,也沒讓你傷害耀恒!”
我攤攤手,“那三爺這個要求可就有點太高了吧?你也知道,馮玫一個戲子,就指望著嫁到陸家來,好飛上枝頭當少奶奶呢。就算是陸耀恒已經出軌,被捉奸在床了,她都還在忍著。難道三爺的意思,還叫我去殺了馮玫不成?”
“可錦心跟這件事沒關係,你……”
我走到他麵前去,努力在他強大的氣場下昂首挺胸,不退不避,“三爺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麼?可別忘了,這時候我本應該還在紐約的,是錦心從蘇黎世跑來找我,然後非要拉我回來,一切都是她主動參與的,我可從來沒有把她卷進來的意思,不是嗎?我知道錦心才是三爺的掌上明珠,可是三爺也莫要隨隨便便地冤枉我!”
豹三爺被我噎了一下,臉色依然很不好看,但他瞪著我看了一會兒,卻收回了目光,長歎一聲,“蘭心啊,自始至終,我都是把你一樣當陸家的孩子看的,隻不過,你和錦心不一樣!”
我從他的聲音裏居然聽出一種莫名的無奈來。我確實和錦心不一樣,可是假如他能對我像錦心一般,哪怕是隻有對錦心的一半溫情和維護,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都不至於像今天這樣,隻存在於不斷的利益拉鋸戰中。
但這一點,我始終都沒有說出來過,因為我覺得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什麼用處,我葉蘭心現在已經不需要他施舍溫情。
我別過臉,換了話題,問道:“三爺,我記得我答應幫你離間馮玫的時候,你也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的。如今我已經開始動手了,不知道三爺這邊是不是開始有一點行動了呢。我年紀輕,可經不得三爺騙的。”
豹三爺沉默了一會兒,才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何曾騙過你?該動手的時候,我當然會動手。”
我輕嗤一聲,“好,那我就等著三爺動手。不過,人生可隻有那麼幾十年,三爺可莫要我等到百年之後去。”
我這話說得有點尖酸刻薄了,不過我在豹三爺麵前的尖酸刻薄好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我這樣的語氣,居然也沒說什麼。
我從豹三爺的辦公室裏出來,徑直上樓去看小明瀚。不管豹三爺和我之間關係是如何的針鋒相對,或者冷漠淡薄,但是他對小明瀚確實很上心。
小小的人兒在屋子裏擺積木玩,積木上有貼圖片,還有一些簡單的漢字。他玩得不亦樂乎,先拿積木堆了一會兒高塔,然後一塊一塊拿下來,用積木側麵寫的漢字來拚字給我看。
別看他才不到三歲,可是記憶力很好,大概是之前已經有人教過他了,他認得很多簡單的字。他拉著我,隨手把一塊寫著“木”和“口”的積木並排放在一起,看了一會兒,自己發覺不對了,然後把“口”放到了“木”下麵,居然能認得一個“杏”字。
“小明瀚太棒了!”
我是真的有點驚喜了,我兒子多認識了一個字,我覺得比我自己拿了個大獎還高興。
他隨手拚著拚著,有的字認識,就笑嘻嘻地念出來跟我邀功,不認識的我就教他,教了幾遍以後他就能記住,下一次再看到,就能自己給念出來了。
他玩了一會兒,外麵有保姆端了些小孩子能吃的點心進來,我拿了一點,喂給他吃了,他一邊吃,一邊用小手繼續擺弄著積木塊兒。看他吃完一塊點心,我替他擦了嘴和手,把手帕放到桌子上去,就聽見他在背後喊:“媽媽,這是個什麼字?”
我回頭一看,隨口說道:“那是‘爸爸’的‘爸’字。”
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這兩個簡單字的組合,對於很多孩子來說應該都是最先認識的幾個字之一,而小明瀚已經認識了那麼多,卻並不能認這個字,顯然是有人故意不讓教他的。有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但現在他還太小,不應該給他徒增煩惱。
我連忙岔開話題講了些別的,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的時候,他忽然又看向我,問道:“媽媽,‘爸爸’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