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但是對於秦公子那種倒時差的方式倒是學得很不錯,蘇黎世的時間比北京時間要早七個小時,盡管有點疲憊,但我還是覺得現在沒到該睡覺的時間。特意跑過來看錦心的,當然是先見著她再說。
“錦心在家裏吧?”
我隻是這麼隨口一問,我事先都已經聯係過了,我們在陸家的時候也經常是一起住在西樓,我並不覺得Sammy會把我安排到什麼另外的地方去住。
但Sammy明顯遲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她現在應該出去了。”
“去哪兒了?帶我去找她。”
Sammy臉色不太好看,但她也沒說什麼。
車子行駛了一段以後我覺得有點奇怪,周邊的街景都顯得有點太過於華麗和喧囂了,我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把我帶到什麼奇怪的外國紅燈區來了。車子最終在一處看起來應該是酒吧或者夜店一類的地方停下來,Sammy有些艱難地看向我,抓住了我的手,“葉小姐,我實在是覺得難以啟齒,三爺把錦心交給我,可是我現在卻束手無策。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勸勸她,求你。”
在國內,我是在Caesar這樣的地方廝混過的,也親手打理著大東洋,多少了解這其中的齷齪。但我覺得錦心完全不適合這種地方,她太過於單純了一點。
Sammy陪著我走進去,穿過夜店的舞池,裏麵的洋女如妖魔一般扭動著腰肢,看起來比芭比士多還要開放和混亂。音樂聲震耳欲聾,男男女女跳著貼麵舞,陌生人相互擁抱和接吻,毫不忌諱。
這樣的環境讓我覺得有點難受,穿過半瘋癲的人群,我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正抱著一杯雞尾酒獨自慢慢喝的錦心。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樣子都變得我有點不認得了。原本漂亮整齊的卷發結成很多的小辮子,像吉卜賽人一樣,耳朵上掛著誇張的大耳環,塗著黑乎乎的煙熏妝眼影,穿的也很露,看起來就像個十五歲的失足小太妹。
Sammy走過去,同坐在離她不遠的另一張桌子上的兩個男人點點頭。那兩個男人雖然坐在這種很high的酒吧裏,但是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西裝整潔利落,我看出來,這兩個一定是Sammy安排跟著錦心的保鏢。不管她怎麼放浪形骸,安全第一,她身邊的人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
能傷害她的隻有她自己。
知道了這些以後我稍微放下心來,走過去,把手搭在她肩上,“錦心。”
她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有些迷離。在與她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我知道,錦心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堅強,這幾個月的時間,她並沒有從婚禮的那一場失落中走出來。也許在湞陽街那段時間的平靜隻是一種裝出來的假象,是為了不讓豹三爺看見而已。回到了蘇黎世的她,每天麵對一個人的生活,還是無法釋懷。
而這一段時間,本來就不算胖的錦心顯得更纖瘦了,鎖骨都高高地凸出來了。我忍不住抱住她單薄的身體,搖晃著她,“錦心,我來看你了。”
錦心應該已經喝了不少了,但並沒有醉得很厲害。在看到我是那一刻她很快就認出來了,撲到我懷裏,忽然就這麼崩潰哭起來,“姐姐,我想你,想你們。”
我輕拍她的背脊,“我們回去。”
她放下手裏的一杯不知是長島冰茶還是什麼的雞尾酒,順著我的力道乖乖地起身,跟著我離開酒吧,坐到車裏。
剛坐下她就搖下車窗,對著外麵大聲嘔吐起來。
我回頭看向Sammy,“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
Sammy輕歎一聲,微微點頭,“我勸不了她。說起來,三爺也真是夠狠心的。”
他以為錦心和他一樣,能做到快刀斬亂麻。但事實上,錦心比他想象的腰脆弱得多,哪怕是他替她斬了,實際上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錦心吐完了,身體軟軟地靠在我懷裏,我抱住她,忍不住說道:“錦心,如果不喜歡待在這裏,我們可以再換一個地方……”
“哪兒都不是家……”
我不知道她是在回答我的話,還是自言自語。當她說完這麼一句讓我覺得無比心酸的話,就靠在我懷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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