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他們兩個的想法顯然沒有那麼悲觀,因為這兩位正主兒都顯得有點趾高氣昂。陸耀恒沒給我陰陽怪氣的,我覺得很可能是都已經懶得跟我計較了。鍾悅倒是無所謂地衝我笑笑,“既然都已經走到這兒了,蘭心,不如進來坐坐,耀恒最近新弄到的大紅袍很不錯哦。”
她一直是知道我喜歡喝茶的,曾幾何時我們也一起窩在沙發裏喝茶吃零食,還是好姐們好閨蜜,可現在卻成了敵人。
陸耀恒斜著眼睛瞥了我一眼,頗有幾分不屑地說道:“我先進去休息了,天天這麼通宵的玩,累死了。你們女人真是麻煩,有什麼話,你們自己說吧,我懶得聽!”
說著還真扔下鍾悅,一個人上樓去了。
鍾悅衝我笑笑,“你這哥哥還真是。你們陸家也怪,兒子成天的在外麵不知道在做什麼,反倒是你這個當女兒的,都已經嫁出去了,還天天對陸家的事這麼上心。”
我一時間沒聽出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陸家到底是我娘家,我能不上心麼。
我要走,鍾悅卻說道:“蘭心,你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我勸你,還是別太貪心的好。”
我並不貪心。我是陸家的女兒,貪心不貪心,也該由三爺來評判。難道她以為我對陸家的事情上心,就是為了爭陸家這麼點家產不成?我輕嗤一聲,“這話是陸耀恒說的還是你說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鍾悅還不是陸家的人,有何資格來說我?
鍾悅大言不慚,“我說的。”
我反而被噎住,隻好回敬了一句,“那麼祝你好運。”
鍾悅卻說道:“蘭心,你運氣一向都比我要好。不過,我隻是這麼告誡你一句,貪多嚼不爛呢。”
我笑笑,“謝謝你,不過,你到底是秦揚的人呢,還是陸耀恒的人?”
“如果我說,我誰的人也不是呢?”鍾悅揚起嘴角笑了,“蘭心,你既然自己明白女人不應該依靠男人而活,為什麼覺得我就一定是需要依附一個男人的呢?我也是看著馮玫去死的,她會選擇這麼去死,我可不會。我替秦揚辦事,所以他給我回報。我哄陸耀恒開心,他也給我回報,我何樂而不為呢?”
她是這麼說,我就無話可說了。我轉身離開了南樓,在這個時候,我也沒什麼心情去鬥嘴。我心裏懸著的這一件大事,才更讓我忐忑不安,我要打電話問秦公子麼?
可他似乎是去安縣辦什麼重要的事情去了,我又不好讓他為這種事情分心,這種懸心的感覺特別讓人難受。
我從東樓出來的時候開始,蘇正燁就一直跟著我,他也不說話。就算是我剛才走錯了路走到南樓去,他也沒有提醒我。看著我跟鍾悅這麼鬥嘴,他也一直都沉默著,我進了西樓,他就在門口站著等我。
我心裏難受,叫他,“正燁,你進來坐著,別老站在門口了,怪辛苦的。”
“我……習慣了。”
這一句“習慣了”我心裏也有種莫名的疼,他身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傷疤,那麼賣命地跟著豹三爺。
我再叫了他一次,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進來了,陪我坐在沙發對麵,我的心靜不下來,於是取了茶具來泡茶給他喝。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泡過茶給他喝。他的眸子低垂,但我能感覺到視線其實一直都落在我的手上,我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落在了他眼裏,帶著一種溫柔的神情。
我在分心去看他的時候,手就這麼一抖,滾燙的開水不小心就灑在了手指上。
他反應快得很,第一時間就抓住我的手指送到冷水底下衝,然後問我藥箱放在哪裏。
手指隻是紅了一小片而已,我指了指壁櫥,低頭說道:“無礙。”
他沉默了一瞬,從壁櫥裏拿出醫藥箱,找出藥膏來給我塗抹。他塗抹的時候很仔細,也很小心,隻用兩個指頭捏住我被燙紅的那一根手指,沒有借此有任何過分的肌膚之親。
這個場景莫名的熟悉,我脫口而出,“很久以前,我被葉老虎暴打一頓的時候,你也給我擦過藥。”
話說出口以後我又有點後悔,恨不得能收回來。因為上一次,他給我擦藥的時候,我渾身上下都是傷,幾乎是全裸地呈現在他麵前,這麼一聽感覺挺曖昧。
果然,他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收起了藥膏,“當初葉老虎不知道我會在意你,他派了我來跟著你。現在三爺知道我在意你,依然讓我跟著你。很多事情你不必想太多,都是注定。我也不過就是盡心盡職,像我們這樣沒有任何背景可以依靠的人,凡事都隻能靠自己。不管是爭取不到還是能爭取到的東西,都是靠自己一點一點來爭取。我很明白,有些東西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得到,但有些東西即使努力也得不到,我隻求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