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微微垂眸,“我叫顧易帆,是省城公安局禁毒大隊的隊長。”
禁毒大隊……我仔細咀嚼著這句話,忽然從中嗅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來。
我輕歎一聲,“顧隊長,在你問我話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問安東尼幾句話?”
他沉默了很久,把錄音筆關掉,“你問吧。”
我低著頭沒有看他,此時我想問的人是安東尼,不是禁毒隊長顧易帆。熟悉的聲音和麵孔,我明明知道他就是安東尼,但隻要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我就覺得他並不是安東尼。很多年前,當許素菲帶人打上門的時候,他帶著我從Caesar的後門跑出去,那時候的他,和現在好像並沒有很大的變化。他始終都是他,隻不過,當所有的謎底最終慢慢揭開的時候,我卻開始不願意接受。
“安東尼,你在Caesar八年,在大東洋將近兩年,這麼漫長的十年時間,你就是在等待今天嗎?”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多年前,安縣有一個公安局長,新官上任,懷著極大的熱情和崇高的理想,打算一鼓作氣,借項采薇失蹤案,鏟除安縣的涉黑勢力,好豎一道標杆。但是他沒有成功,他帶著偵查到的證據,在回局裏的路上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車子撞毀了,所有的物證不翼而飛。”
明明是他該來問我的時候,但我問起他,他卻回答得十分認真,甚至於語氣比我還沉重,好像在講述一段沉痛的往事。當他說起那個公安局長的時候,我有印象,在回到安縣,和葉老虎鬥的時候,我也曾跟秦公子提起過這件事。我不太了解,但是有所耳聞。
“那個幾乎淪為笑柄的公安局長,姓顧,是我爸爸。”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好像吐出了一個保守多年的秘密,長籲了一口氣。這個秘密他保守了太久太久,為了這件事,他也隱忍了太多年。從一開始,他作為一個大學生,毅然決然地離開學校,走進夜店,成為一個總是會被人戴著有色眼鏡看的“少爺”,我就覺得很奇怪,我問過他,但他沒有說實話,他說是為了錢。
當這個最關鍵的環節被打開的時候,我明白過來,他這十年苦苦潛伏的意義。
他的目標,就是陸家。
當初顧局長出事,我相信他最恨的應該是葉老虎。但是當事實一點一點被揭開,所有的真相開始浮出水麵的時候,他慢慢意識到,陸家才是背後最大的推手。正是因為有豹三爺在背後撐腰,所以葉老虎才會這麼囂張,無法無天,連公安局長都敢動。
在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葉老虎的羽翼應該還並沒有豐滿,他背後的靠山其實是陸夫人葉氏,以及豹三爺。豹三爺一方麵拒絕接受關於項采薇的信息,一方麵考慮到各種利益製衡,在葉老虎和葉氏的蒙蔽和利益勾結之下,成為了冤大頭。
所以當初安東尼曾經問我,假如陸家以後落到我手裏,那些涉黑產業我要怎麼處置。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天,而我當時卻並沒有意識到。
他說過不會害我,他對於我或許尚有那麼幾分情麵,他對付的是陸家。
當他說出他是當年那位顧局長的兒子的時候,原本想要問的很多話,都已經沒有了必要。
“當年安縣的亂象,很多人都知道,包括省城和周邊的幾個縣市,大家都有所耳聞。但是一直都沒有辦法治理,歸義幫猖獗,搶劫強暴事件頻發,女人晚上都不敢輕易外出。我爸爸被任命為安縣公安局長的時候,我還在讀初中,當我看到他人事不省地躺在醫院裏,變成一具幾乎完全沒有意識的活死人,你知道我心裏的那種感覺嗎?我是在那個時候立誌以後要繼承我爸爸未完成的事業的,可是我媽媽不許我這麼做。她說,一個家裏有一個男人倒下了,就夠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他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圈是紅的。
“我爸爸在床上躺了整整八年,後來在他臨終的時候,終於清醒過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放過葉老虎,不要放過陸兆祥。這句話我媽媽沒有聽到,他們都以為他始終都沒有醒來過,隻有我一個人聽到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在昏迷了整整八年之後,他醒來以後說的唯一一句話,還是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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