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來,我依然不確定我是不是會後悔那一天的選擇。
我和劉天誠從芭比士多出來,乘著夜色,去找我們的“投名狀”。那時候年紀小,心裏並沒有一個完整的是非觀,一心隻想著投名狀的事,根本忘記了去考慮自己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是否正確。
我們埋伏在離芭比士多大概幾裏地的一處稍微僻靜一點的小樹林裏,學著電視裏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的樣子,把刀從書包裏拿出來,藏在背後,等著行人經過。
先是一行五六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我沒敢出去。他們人太多,我倆估計隻有挨揍的份了。
又等了一會兒,過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劉天誠要衝出去,也被我給拉住了。我估量了一下對方的實力,覺得就憑我們兩個,即使帶刀也幹不過他。
這條路上人不多,結果我們就這樣等到了深夜,兩個人都沒穿多少衣服,哆哆嗦嗦的凍成了寒號鳥。這時候我們已經稍微回過味來,劉天誠說,如果我們砍死了人,是不是會被捉去,剃光了頭發當勞改犯?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烏鴉他們一定是騙我們的,欺負我們年紀小。
看來這加入歸義幫的事情,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辦成的。
正要垂頭喪氣地打道回府,卻看見路的盡頭走過來一個搖搖晃晃的醉鬼。
那人估計喝得不少,走路都踉踉蹌蹌的,嘴裏還在唱著跑調的歌,好像是十八摸之類的,反正不是什麼好歌。我悄悄跟劉天誠說道:“你看他也不像什麼好人,咱們砍一刀就走,賭一把,要是真砍死了,就當為民除害,怎麼樣?”
我倆達成一致,等著那個醉鬼走近了,忽然就從樹的陰影後麵衝出來,使出吃奶的勁兒,一刀砍在那個醉鬼的背上。
那是夏秋之交,衣服穿得不算厚,我這一刀下去,粘稠而腥甜的鮮血嘩的一下就出來了,那人直接就往前撲倒了。我嚇得不輕,愣了一會兒,撒腿就跑。
我跑了一會兒,大概跑出去二十多米吧,忽然想起來,問劉天誠,刀呢?
劉天誠也懵了,愣了半天,我倆把刀給落下了。
我倆壯著膽子,跌跌撞撞的又跑回去,發現那人依然趴在地上,並沒有爬起來。但他還活著,嘴裏一直在罵罵咧咧的。我連忙撿起刀胡亂塞進書包裏,再次逃離了現場。
一路上我的心一直在咚咚的狂跳,等我跑到芭比士多的時候,已經是淩晨,酒吧都都要關門了,裏麵的客人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我背著染血的書包,像個歸來的聖鬥士一般,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走到角落裏正百無聊賴地剔著牙的烏鴉麵前,把書包咚的一下扔在桌子上,然後從裏麵掏出刀,啪的一下拍在烏鴉麵前。
十二歲的我,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
烏鴉拿起刀,看了兩眼,輕蔑地說,不是在哪兒砍了隻貓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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