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雪花看那人的動作,秦奮心跳加快,雖然飄雪遮擋著視線看不真切,但秦奮熟悉那個人的身形和儀態。
褐色風衣撐著傘,穿過層層雪幕,徑直向秦奮的方向走來。
來人戴著與風衣一樣顏色的圓頂帽,圍著酒紅色圍巾,步態均勻,秦奮已經可以斷定是範雨琪。
果然是範雨琪!
走到秦奮跟前的範雨琪,靜靜看著半邊衣服掛著雪花的秦奮,那雙秦奮熟悉的眼睛像靜湖一樣,平靜卻不可捉摸。
秦奮孩子一樣對著範雨琪笑,這是他上大學以來最本心的笑容。
範雨琪看著他笑,沒說一句話,微蹲,把手裏的傘放在秦奮腳下,轉身就要走。
“等等。”秦奮喊住範雨琪,範雨琪回頭用眼神問秦奮幹什麼。
秦奮解開大衣扣子,從裏兜摸出一張紙,把紙遞給範雨琪。
紙上還帶著秦奮的體溫。
範雨琪盯著紙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秦奮,伸手接過紙,揣進風衣兜裏,轉身走回了B9。
風還是那風,雪還是那雪,可是在秦奮眼裏跟剛才卻已經完全不同,他們仿佛突然被賦予了生命,歡快地歌唱、歡快地起舞、歡快地遊覽人間。
心思玲瓏的範雨琪,這是要告訴秦奮,他知道秦奮的心思,給他傘,不是讓他繼續等,而是讓他拿著傘回去,說明他開始關心她了。
範雨琪回到寢室,寢室同學都很奇怪她怎麼剛出去就回來了。
寢室老大問她傘怎麼沒拿回來,範雨琪說剛在樓門口碰見同學,借給同學了。
換好衣服,範雨琪把兜裏的紙夾在一本書裏,拿著書去了寢室樓裏的音樂室。
範雨琪在這裏有一台固定的鋼琴,她從小就學會彈了,所以說人格轉換這種病真的很奇妙,你想忘的都可以忘得一幹二淨,你原本會的,卻還是那麼純熟。
心不在焉地彈了會兒琴,看四周人不多,也沒人注意她,範雨琪拿出了夾在書裏那張紙。
紙是很結實很素淨的信紙,看折疊的邊緣,似乎在身上放了很久。
範雨琪打開信紙,看見了一紙漂亮的筆跡:
“與我嬋娟,卻一念唾棄這爛漫
愛我癡狂,卻轉身獨留我孑然
情濃如酒,卻決絕剝離如水淡
與我良宵共度,卻讓我蝕心銷骨
你若清醒,請再讓青春托良人
你若迷惘,也莫將紅塵赴混沌
你變了人,怎了解此心空餘恨
這第二人,情轉陌路,徒我淚流......”
這是秦奮親自譜寫的《第二人》,這是歌詞。
範雨琪讀了三遍,也沒明白這是詩還是什麼,尤其是不懂裏麵說的“唾棄爛漫”、“蝕心銷骨”、“第二人”是什麼意思。
範雨琪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叫秦奮的男生肯定關注自己很久了,不然不會寫什麼“與我嬋娟”、“愛我癡狂”這種充滿幻想的語句。
這也不奇怪,愛一個人至深的時候,腦子裏總會帶有幻想和憧憬。
其實知道有男生喜歡自己、追求自己,如此執著地表達心意,範雨琪心裏還是挺開心的,但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