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搬完家,秦奮本打算領江瑤去校外吃飯,可江瑤說晚上還有事,兩人就去了校內的“冰峰”冷飲廳。
坐在小包間裏,江瑤又跟秦奮提起了吉他的事,秦奮說以後有機會彈給你聽聽,就知道我的水平了。
看著包間牆上不知道留了多少年的學生情侶的筆跡,一句句似乎已經愛到靈魂深處的話語,江瑤問秦奮:“你猜這裏寫字的情侶,有多少能結婚然後終生相守?”
秦奮說:“猜不出來,但比例肯定非常低。”
江瑤問:“為什麼?”
秦奮說:“感覺。而且,我肯定不會在這裏寫字。”
江瑤問:“為什麼?”
秦奮說:“幼稚。”
開學兩周前,宮旭照舊沒去上課,幾乎每科老師都記下了宮旭的名字。
其中教《政治經濟學》的老師尤其不滿,認為第一節就不來的學生態度非常不端正,在課堂上明言,其他學生有3次機會,這個宮旭隻有2次機會,再有1次點名不到,不論筆試怎麼樣都不及格。
中午,林凡和秦奮在食堂看見了一個人的宮旭,兩人坐過去,悶頭吃了一會兒飯,林凡跟宮旭說:“知道為什麼我愛唱歌嗎?”
宮旭嘴裏嚼著飯,搖頭。
林凡說:“我小學的時候,跟電視劇裏的人學,結果學口吃了,怎麼都改不過來,後來我發現唱歌不口吃,我就唱歌,天天唱,最後改過來了。”
宮旭放下筷子,看著林凡。
林凡說:“想不想試試?”
宮旭說:“試過,不好使,咱倆情況不一樣。”
林凡想了想說:“是不太一樣,還有一招兒。”
宮旭問:“什麼招兒?”
林凡說:“找人多的地方說話,演講,唱歌。”
見宮旭一臉狐疑,林凡接著說:“看過李陽瘋狂英語沒有,就是舉著胳膊嗷嗷喊那個。”說著,林凡抬起捏著筷子的手,在頭上掄來掄去,嚇得過道的幾個女生都繞開了。
宮旭終於有反應了:“看過。”
林凡說:“就那個,你就學那個,不用那麼賣力,費嗓子,就那個形式,保準好使。我有個同學就這麼治好的,後來變得跟話癆似的,逮著誰跟誰說。”
宮旭抬頭看秦奮。
秦奮看林凡都這麼賣力了,不能拆台,再說宮旭人很好,真能把他這毛病治好了,以後他的人生和事業會更順利些,就說:“是個辦法。”
宮旭是個想準了就幹的人。
完全超出秦奮和林凡的預料,在食堂說完第三天,宮旭就出現在了學校主樓門口,捧著本書,大聲朗誦高爾基的《海燕》。
從那天起,清北大學又多出一景兒,在主樓門口、在新樓門口、在食堂門口、在超市門口、在澡堂門口,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宮旭都會不定時出現,捧著本書,迎著學生流,大聲朗誦。
這個時候如果站在高處俯瞰,下課從教學樓湧出的學生像奔騰的江水,而麵對著主樓大門一動不動大聲朗讀的宮旭就像一塊凸立的岩石、像一處固執的淺灘、像一個倔強的江心島,看著他的背影,可以看到一種心性。
宮旭的朗誦有三個版本,一個是他寫的自我介紹,大概800字;一個是高爾基的《海燕》;另外一個是《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