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溫馨和諧的畫麵。
季禮父母離婚後,孤兒寡母一開始很難過,是周家幫襯著過來的,所以兩家一直走得很近,季禮媽媽自然喜歡周繁素。逢年過節就邀周繁素回家一起吃飯。
像這樣的飯局,是常態,不代表什麼。
梁初音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盯著手機屏幕,恨不能戳出一個洞來。她咬咬唇,心裏悶得喘不過氣來。
“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南靳宇在一邊淡淡道。
梁初音回頭,瞪了他一眼。
他忽略,轉頭去看窗外。夜色濃重,像墨一樣化不開,可有時候,梁初音覺得他眼底的神色也是這樣。
太過沉靜,鋒芒內斂,叫人捉摸不透。
南靳宇很高大,穿著薄毛衣更顯肩膀寬闊,修長手臂懶懶搭在膝蓋上,側麵望去,弧度優美。
手指像藝術品,皙白又漂亮。
如果不是梁初音記憶裏還有他用這雙手把個近200斤的小胖子單手提起來、暴揍一頓的情景的話。
“總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梁初音說。
“我不像你,整天混吃等死。”他涼涼道。
“啊啊啊,你一天不損我要死啊?!”她氣炸了,腮幫子鼓鼓的,像一隻小河豚。
他唇角一牽,笑出來。
“還笑!你還笑!”她操起枕頭打他。
南靳宇象征性地側身躲了兩下,隨她去了:“你每次說不過就打人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她把枕頭扔掉,甩了甩手:“誰要打你了?皮糙肉厚的,打得我手都酸了。”
他樂了,搭在膝蓋上的手豎起來,點點自己:“你打我,還是我的問題?”
梁初音自知理虧,不說了。
半晌,他忽然開口道:“我要去國外了。”
“啊?”她詫異回頭,“這麼突然?”
“其實,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隻是,一直都在猶豫。”他站起來,目光望向窗外,平靜道,“不能總是待在一個小地方,也要去外麵看一看,闖一闖。”
短暫的驚訝過後,她就笑了,揶揄他:“那加油哦。南大公子,期待你學成歸國,讓我抱抱大腿。”
“你這麼希望我出國啊?”他回頭,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如果出國的是季禮,你會哭死吧?”
她滿不在乎,低頭刷手機:“季禮怎麼會出國啊?”
他定定看了她很久,眼眸幽深,移開了目光。
屋子裏太安靜了,窗外的細雨聲都清晰可聞。梁初音遲疑抬頭,不知為何,心裏有些茫然無措。南靳宇靜靜站在角落裏,眺望遠處,陰影裏的麵孔看不真切。
……
8年後。
臨近年關,海城難得下了場雪。室內空調打得很高,梁初音側頭,玻璃上肉眼可見地結了一層白霧。
茶都涼了,對麵的中年男人還在絮叨個沒完。
百八十萬不到的項目,架勢擺得老高,說起前景來能從天南侃到海北。
說完工作又開始探聽她的私事,字裏行間,大有要包養她的意思。
要擱以前,梁初音非得把手裏這茶潑他臉上。她換了個疊腿姿勢,笑容不改:“方先生,謝謝您的關心了。不過,雖然我工資不高,生活上暫時沒什麼困難。”
方進有點遺憾,隔著張玻璃茶幾,打量著對麵人。
年輕女孩,不過二十出頭,眉宇間,卻有種特別的風流韻致。月白色的襯衣拴在緊致的包臀裙裏,一截纖腰格外搶眼。
黑色的小西裝壓在肩上,多了幾分幹練,但看那張淡妝也嬌豔明媚到令人側目的臉,讓人無法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方進舔了下後槽牙,心裏有些癢。
目光落在她那隻腕表上,又打退了堂鼓。寶珀,鑲鑽款,雖然款式有些舊了,保守估計也要十幾萬吧。
這等氣度的美人,要麼家境不俗,要麼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從茶餐廳出來,已經是晚上7點了。
富陽路這一帶毗鄰高校區,一到晚上,總是特別熱鬧。梁初音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站了好久,攔了三次車都沒攔到。她煩躁地跺了跺腳,看了好幾次手表。
不遠處傳來鳴笛聲。
她抬頭,夏蒔那輛紮眼的紅色保時捷已經紮了過來。
車窗降下,夏蒔探出半個身子,在裏麵衝她道:“上來啊!這邊不好停!”她燙了新發,金色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