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裏,有個除夕夜,兩人一塊兒看那種很感人的電影,她哭得稀裏嘩啦,他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楊院士,可是他父親的大學同學啊,雖然他父親從沿海經濟廳輾轉回到北京後,兩人已經沒有聯係了。到底是小時候認識的長輩……他也不怕被人非議。
想著禮拜天去醫院看看老人家,梁初音就被一件事砸得措手不及了。
原因是,禮拜五下午,蒙佳懿在會議上直接宣布,讓她來接手ISC的項目。當時宣布時,梁初音就在底下記筆記,差點沒把手裏的簽字筆給掰斷了。
她懵懂地抬起頭,感覺周遭投來的目光都非常奇怪。且……大多不是友善的。
從那以後,平日明明很熟稔的同事,對她也多了幾分距離感。
這日去茶水間,還沒過拐角,她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是不是有什麼後台啊?一個新人,這種項目哪輪得到她?再說了,她辦得好嗎?到時候,別砸在手裏,壞了公司招牌!”
另一個聲音尖細的女聲憤憤不平:“就是!憑什麼呀!”
這人又道:“她是不是蒙總親戚呀?你不覺得蒙總對她特別好嗎?還總是拉她出去湊局。”
聲音尖細的那個附和:“就是就是!長得倒是挺漂亮的,身段也好,誰知道是去湊什麼‘局’。”
這人:“你是說……”
繼而是心照不宣的笑聲。低靡、下流、鄙夷。
梁初音手裏的杯子抖了抖,有那麼會兒,好像有把火在胸腔裏燒,恨不得衝過去給她們兩耳光。
但是轉念一想,這件事確實不合理。她這種業績和資曆,憑什麼輪到她?
心裏惶惑不解,又不免發虛。
那兩人打好了水,說笑著從裏麵並肩出來。其中一人竟是平日關係尚可的向曉楠,另一個聲音尖細的女人要年長些,是另一個組的,好像叫樊麗麗。
背後說人,被當場撞破,兩人都挺尷尬的,不由楞在那裏。
過道就這麼大,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初音麵無表情地越過她們,進了裏麵。兩人舒了口氣,灰溜溜走了。
梁初音狠狠按下開關,心裏委屈,又有種無處訴說的苦悶。更多的,還有擔憂——要是搞糟了呢?
她不是很有信心……不,是壓根沒什麼信心。
……
回到出租屋,梁初音還想著這件事,煩躁地抓抓頭發,打開了電腦。
郵箱裏,資料已經發過來了。
她匆匆打開看了看,密密麻麻一堆,還有不少專業性的東西,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她在校時這東西還可以,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都還給老師了……看著裏麵一大串的生詞,她讀起來有點吃力。花了點時間,才給翻譯完。
看一眼表,都晚上10點了,還一點頭緒沒有,禮拜二是要初期報告的。
她生無可戀,打了個電話給周昊。
他似乎是在忙,那邊人不少,聽著有點吵鬧,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梁初音根本連問題都沒說出口。她看一眼手機,煩死了,氣惱地在沙發裏滾了會兒。
有那麼一刻,腦子裏甚至升起要推了這事兒的念頭。
但是,想起那日樊麗麗和向曉楠說的話,那般的輕蔑和詆毀,心裏又多了一份倔勁兒,不肯服輸。
可眼見日子一日日推進,她實在是沒辦法了,想了想,撥通了通訊錄裏快落灰的那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