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的酒宴上,本打算命人載歌載舞大肆慶祝的曹操發現,無論是曹昂還是姍姍來遲的吳塵,都已累得快要睜不開眼皮,故而一切從簡,隻備好幾壺美酒,替曹昂壓驚,順便招待吳塵這位大功臣。
席間,曹昂、吳塵分別將各自的經曆事無巨細地告知曹操,聽得曹操臉色風雲變幻,很是精彩。
“哎,也不知雲兒營救奉孝他們,是否順利……”曹操感慨萬千,曹昂平安歸來,他眼下最惦記的就是楚雲和郭嘉。
“父親放心吧,師弟智勇雙全,以他的能耐,定能化險為夷,平安救出奉孝、子揚、東升他們!”對楚雲的本事,曹昂向來是絕對信任。
曹操像是借酒消愁般,將一整樽美酒一飲而盡。
“哼!”曹操怒極反笑,放下酒樽同時一手輕拍在酒案上,道:“這些逆賊,我才離開汝南不足半月,他們就敢勾結袁紹,背叛朝廷!待我整頓兵馬,明日即發兵將他們一網打盡!”
曹操嘴上這麼,其實在看到曹昂平安歸來時,已經沒有那麼生氣。
他很清楚自己對豫州的掌控力還很微弱,而豫州作為袁氏的老家,他隻需一句話,就能激起無數本地士人的支持響應,這意味著豫州會掀起一場叛亂,是早晚的事,隻不過曹操這次低估了袁紹,沒想到河北戰事未定之際,袁紹就已經自認穩操勝券,並開始著手布置下一步棋,這才讓汝南各郡縣的逆賊得手,險些成功將曹昂等人作為人質送到河北。
而曹操之所以講出這番言論,其實是擔心楚雲隻帶著數千羽林騎與數萬叛軍抗衡,有什麼閃失,所以名義上是平息叛亂,實則是給楚雲加派增援,使其免遭不測。
聞言,同樣怒意久憋胸腔的曹昂道:“父親!請將這次領兵的機會交給孩兒!兒願替父親征討叛賊,一雪前恥!”
懷著跟父親同樣心情的曹昂,亦是在擔心楚雲,恨不得不眠不休地率大軍殺回汝南,助楚雲一臂之力。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先前在猝不及防下,被那些庸碌之輩暗算,以致於失手被擒,這對曹昂來簡直是莫大的恥辱,若不親手收拾這些逆賊,此事簡直就成了曹昂人生中抹不去的汙點。
至少,曹昂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就在此時,吳塵放下舉在手中半響,卻始終不敢飲下的美酒,突然恭敬地向曹操低頭便拜。
“吳將軍這是做何?快快請起!”曹操早看出吳塵在這酒宴上,麵對自己有些放不開手腳,本想商議要事後,便好生寬慰幾句,不曾想吳塵突然就給自己跪下,弄得曹操這人精都有些不知所措。
“末將鬥膽,求司空饒過中郎將!”吳塵不敢抬頭,顫巍巍地道。
“放過雲兒……?”
曹操被吳塵這話弄糊塗了,就連一旁正在享用美酒的曹昂,一聽這話都險些嗆到自己,把口中的酒噴到地上。
吳塵低著頭呢喃道:“末將……”
見吳塵欲言又止,以曹操的腦筋在高速運轉下,很快就理清思緒,猜到吳塵心中所想。
“我明白了,將軍是以為,前些日子我對雲兒有所疏遠,還要罷黜他的軍職,削他兵權,如今他擅自領兵出城,我會治他的罪?”
“末將……末將不敢!”被道破心思的吳塵心驚膽戰之餘,唯有死不承認。
曹操眼睛眯成一條線,倒是平易近人地笑著反問道:“將軍,我如果沒記錯,你就是當初因竊聽軍情,被打入大牢的犯人,是楚雲替你做保,才將你從獄中救了出去,之後,你就一直跟隨在雲兒麾下,沒錯吧?”
沒想到自己這個人物的經曆,曹操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吳塵驚異地連連點頭道:“司空得分毫不差……”
見不明真相的吳塵,為報恩甘冒風險替楚雲向自己求情,曹操對他不禁又高看了幾分,滿麵春風地道:“既是這樣,吳將軍赤膽忠心,我理應告訴你真相才是。”
一直在外不知近日來許都究竟發生何事的曹昂也放下酒樽,豎起耳朵準備聆聽。
接著曹操就把自己表麵疏遠楚雲,以及撤去楚雲羽林中郎將一職,是出於漢室群臣們以及一些士族的壓力而不得已為之這一事實暴露給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