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到了我們前方不過二十米的位置,離地飄著,也不過十多米高。
我能清楚地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鬼。
我依稀記得,白老二是用幻術的,之前在興義的時候,就被他玩了一把。
大師兄換了個方向,繼續舞劍,我到現在才發現,他也是閉著眼的。
可是他腳下的動作,完全沒有離開那個被亂石壘成的小圈。
雨越下越大,我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浸透了,手機估計也是要廢,反正生死當前,也顧不得這些小節了。
小吉在我懷裏,很勉強地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此刻,大雨拍打著我的臉,我必須不停的用手抹幹眼前的水,才不至於什麼都看不到。
白老二伸出手已經懸在半空中很久了,可是我還是感覺周圍什麼變化都沒有。
他們離得太遠,加上雨聲瀝瀝,我能看到有一些惡鬼在噓白老二,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大雨滂沱,但是每一滴雨都透過了那些鬼的身體,打在地麵上與周圍的雨聲混在一起,譜出一曲天地經典樂章。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大師兄讓他們閉眼,是把幻術的可能也算進去了。
人的五感,無非就是視聽嗅觸味,此時在大陣之中,他們能聽到的除了雨聲,就是自己和身邊的人念咒的聲音,聽覺方麵自然是不怕。
大雨衝刷了一切痕跡,嗅覺方麵也不怕,觸覺和味覺更是不可能中招,大師兄又提前讓大家閉上了眼,那就是連視覺也失效了。
不過為什麼我沒中招?
想不通,也沒空想。
因為大師兄已經開始收招了。
按照他之前的說法,符陣隻能維持幾分鍾到十幾分鍾,依下雨的程度來定。
現在我能感覺到整個腳背以下,都是水在流淌。
那些符紙,估計早就失效了。
大師兄長劍一收,從包裏摸出一麵髒兮兮的鏡子,正是之前他們用來使用圓光術的山字紋鏡,沒想到小悅悅會把鏡子給他。
之所以說山字鏡髒,是因為大師兄的包裏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通常都有符紙,有墨鬥,有朱砂,估計還有別的。
大雨一衝,這些東西都被水浸透了,糊成一團粘在山字鏡上。
我以為大師兄會要花點時間擦一下鏡子,沒想到他握著鏡子,手一抖,鏡子突然發出青光,把鏡麵上的東西全都彈飛。
隨著那青光出現,我們腳下的血色大陣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天師血的紅色在大陣的紋路上流動,絲毫不受雨水的影響。
不,還是有影響的,墨色已經漸漸被水衝去,感覺再不出手,連血色都要被衝散了。
大師兄握著鏡子,大喊著:“四明破骸,天猷滅類,神刀一下,萬鬼自潰。急急如北帝明威口敕律令。去!”
他第一句四明破骸出聲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體內的血氣在翻騰,胃裏也是一陣惡心,直到他念完這一整句,我一個站立不穩,直接跪倒在地上。
但我仍強撐著看著他的動作。
隨著他咒語出聲,山字鏡青光大放,以鏡麵為起點,投射到我們頭頂的淡金光幕上。
那金色光幕瞬間被青光鑲了個邊,在中間的位置,出現了很多個山字,還有一些古怪的花紡,光幕變成一麵放大版的山字鏡的模樣。
眾人感受到了光幕的變化,無論是念正咒還是念反咒的,都開始念得更快,更大聲。
空中那些惡鬼也似乎感覺到了這光幕變的鏡子對他們具有威脅。
瞬間鬼頭攢動,站前麵的,跑到了後麵,在後麵的,被擠到了前麵。
一陣變換之後,站在最前麵的已經不是剛才那批鬼了。
但我還是能看到之前見過的白氏三凶裏的一個也在其中,他們身上黑氣流動,接著一個接一個的往前站。
第一排,然後是上一排,再上一排,再上一排。
像是疊人牆一樣,這幾十隻鬼在最前方形成了一堵黑牆。
從他們身上的鬼氣可以看出,他們應該是這一群鬼中修為較高,而且是偏魂體力量的。
他們是打算以魂體和魂力硬扛這道光幕。
相比起他們高達二十米鬼氣深深的黑牆,山字光幕就沒有那麼大了。
此時我的不適已經消失,我看了看小吉,卻發現我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護體金光已經出現。
難道是被對麵的鬼氣吸引的?
大師兄雙手扶鏡,向前一推,這一推,我體內比之剛才不適,十倍不止,我再撐不住,又一次跪下,彎腰低頭向著地麵嘔吐起來。
而在我耳邊,他們的咒語聲更加洪亮,似乎要響徹天地,與這天地雨聲一爭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