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譽哥哥遙遙看著我微微一笑,並沒有近前。
我正想上前去打招呼,卻被人攔了下來。
“無邪你來啦。”欒盈笑著迎過來。這次出行,我就跟他同行一輛馬車,“可帶了什麼行李,我讓人一並收拾起來。”
我指了指極樂身上背的兩個包裹。
“就這樣?”他詫異地問我。
“輕裝便行嘛。有什麼是洛邑買不到的。”我咧嘴笑道,眼神不自覺飄上他肩頭惡狠狠盯著我的飛頭蠻。
夏征舒這家夥,倒也躲得輕巧。攛掇搞事有他,來前線戰鬥躲得倒是快,隻是給了我一個飛羽令箭,讓我危急的時候使用。真要是出人命的時候等這個,黃花菜都涼透了吧。
也罷,寥勝於無。我拎起那輕若鴻毛的小玩意兒掛在身上。
我跟欒盈同乘一輛車。欒盈扶我上車的時候那飛頭蠻便十分不快,搞出一陣震蕩,結果害我失足撞到欒盈懷裏。她見弄巧成拙便消停了好一會兒。
我在馬車上也很自覺地跟欒盈保持著距離。極樂隻能守在馬車外麵騎馬前行,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他也是救護不及的。
我們沿途走了一陣,倒是風景宜人。
“奇怪……”欒盈喃喃道。
“怎麼啦?”我好奇的問道。
“洛邑該是往南,我們卻一路在往東北。”他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外麵這樣子像是到了曲沃。”
“曲沃呀,我還我來過呢!”我趕忙掀開簾子湊到跟前向外探看。
他笑道:“改日倒是可以帶你來轉轉。曲沃的麵食做得倒是很有特色。我小時候還來過幾次。”
“你對這裏很熟?”我問。
似是勾起了什麼回憶,他眼光飄向遠處:“欒家先祖欒賓早些時候就是在曲沃扶宗族的。後來到了欒枝隨文公出逃,再歸來時才留在了絳城,一直到現在。”
“原來是這樣。”我應道。
可不,欒家這兩個人都是站對了隊伍的人,欒賓扶持的皇室宗族是小宗,一直跟翼城那一支不對付。
欒賓的兒子欒共叔當時很不滿意父親的選擇,後來就站隊站到了翼城那邊。誰知道後來曲沃那一支強勢崛起,反而掉過頭來滅掉了翼城那一支宗族,欒共叔也因此丟了性命。
好在皇室看在欒賓當年的貢獻上,並沒有趕盡殺絕,反而重用了欒枝,這才有了欒家後續。
人族在這上派係是非恩怨上,可是分得極清楚的。
也難怪欒家對曲沃有這樣特殊的情結。
如今瞧著當今王上麵子上感念欒書把自己從周朝接回來扶持上位,但似乎與欒家並不如何親近。
父親說王上心思深,武將出身的欒黶,猜起王上的心思來,怕要比他的先祖要差一些。
看起來欒家下一次家族擔當,是要指望著這心思細膩的欒盈了。
他還是挺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的。
母親是範家的女兒,欒盈是士鞅的侄子,與範家這一層關係當是穩固的。
欒盈自己又跟魏舒的關係極好,也跟魏家鎖定了一層關係。
與叔虎更是走得親切,雖然瞧起來叔譽哥哥同他倒是淡淡的,但起碼羊舌家不會為難他吧。
隻有在韓起跟前碰了軟釘子。但韓起那個人,向來是懶散的,對誰都是那幅愛搭不理的樣子。隻有對趙武和叔譽哥哥稍顯得客氣些。
我這樣想著,不覺得盯著欒盈的臉出了神。
“你在想什麼,一直盯著我,心卻仿佛又不在我臉上。”欒盈湊到我跟前,托著下巴端詳我。
宣薑那張鬼化的臉之前隻是癡癡伏在他肩頭看著他,此刻隨他靠近我,也變得猙獰起來,嚇得我起了一身雞疙瘩。
我恍過神兒,定了定神說道:“前兩天聽父親給我講了個故事,我覺得可歎又可氣。想著聽聽你會怎麼想。”
“哦?”欒盈饒有興致。
“欒公子可知道宣薑與衛急子的故事?”眼瞧著那飛頭蠻,神色凝滯了下來,露出猶豫又困惑的樣子,繼而又癡癡地望向欒盈。
欒盈渾然無覺肩頭幽靈有異,笑道:“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聽這種宮廷豔聞?情愛糾葛?”
“王子佳人,若能在一起本來就是一段佳話。總是天意弄人,讓人唏噓感歎罷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