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是個卿族強過公族的國家。
簡言之,就是士族的勢力,大大超過了皇族。
晉國六卿中地位最高的稱為“中軍將”。
此時的中軍將是韓厥,也就是韓起的父親。
但中軍將也不是隻固定一家來做的,通常哪個卿族得勢,地位輩份夠就能坐上這個地位。
比如在這之前迎晉悼公回國繼位的是欒書,就是欒家的領袖人物。
欒書死後,中軍將的位置才輪到地位次之的韓厥來坐。
這些卿族及公族少子,有時候會聚到一起玩樂。
單在嬉鬧處看,已經能看出各家微妙的關係來。
欒家跟士家結了親,算起來欒家公子也是士家的外孫,但欒家跟士家的小公子關係卻並不親近。
中行家和智家本來是一家,但後來分了家後,中行家跟士家走得就更近了。
魏家人很低調,話不多,神色間與欒家更親近一些。
趙家跟韓家坐得更近。隻是因為趙家的幼子趙成隻有三歲不到,所以一個乖乖白白的團子坐在那兒,更像是被韓起帶著玩兒。
無邪其實跟這幾家誰都不太親近。
但為什麼會在這兒呢。純粹是因為太子姬彪這個小魔王。
姬彪五歲,正是淘氣的時候。而無邪雖然還有三年及笈,可是夏姬和申公巫臣都不怎麼管束她,皮勁兒也跟五歲差不多了。兩人很能鬧在一處。
欒盈是欒家的小公子,是諸卿的少年裏出了名的美男子。平日裏彬彬有禮,與幾個小公子處得也很好。幾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人玩在一起,確實引人遐想聯翩。
無邪和姬彪這一日本來準備跟蹤欒盈,看看能不能發現點趣聞軼事。
沒成想,半路卻被打了岔子。
無邪雖然好奇心頗重,但其實是個極怕麻煩的人。她若是知道這一天之後命運了軌跡就開始發生多麼大的變化,多半是會後悔的。
去欒府的路上,最先經過的是趙府。
無邪和姬彪為了避開耳目是走的偷偷摸摸的梁上路線,經過趙府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幕詭異的景象:
趙成正搖搖擺擺地往湖水的冰麵上走去,而本應照看他的侍女卻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呆呆站在湖邊。
當時正值初春,乍暖還寒。湖麵的冰隻餘薄薄一層,就是小孩子站上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碎開了。
很快,無邪就發現了原因。
湖麵上出現了一隻極樂鳥。
極樂鳥是一種顏色極其豔麗的小鳥,擅於舞蹈,性情狡黠。但一般沒有什麼攻擊性,成精的極樂鳥擅長製造幻術,多半情況下是為了擺脫敵人。
被妖獸從小追殺到大的無邪,對於這點還是有自信的。
而這隻極樂鳥明顯在用幻術誘捕一隻體型比自己大很多的人類幼童,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讓妖迷惑不解。
半妖無邪,同樣沒有答案。她知道極樂鳥一般不吃肉,但是很記仇,若是出手不知道會不會被打擊報複。
猶豫間,冰麵突然出現一隻陰陽眼的豹貓。
它猛地躥上前,攻擊起了極樂鳥。
這就更詭異了。
豹貓是一種性格極為膽小的動物,捉個兔子已經算它的大型狩獵活動了,今天居然也瞄上了人。
無邪皺眉盯著趙成看,咽了下口水想,他的肉這麼好吃嗎?
現在她已經完全不想攪和這事情了。她很肯定,這兩個性情變異的妖獸一定不是好惹的。自己若是跳出來,說不得這兩隻馬上轉過來就要吃自己了。
根本沒心情關心後續,她果斷拎著姬彪撒丫子跑了。
第二日,她悄悄打聽了一下趙府情況,說趙成不知道怎麼落了水著了涼,但人無大礙。
看來兩個妖精都沒吃成。
姬彪聽了鬆了口氣,對著無邪來了句,慫貨。
無邪冷笑一聲,我看你皮挺嫩的,下次我就直接丟你過去,保管他們放在口邊的馬上來找你。
姬彪哇的一聲嚇哭了,道,你這婆娘這麼凶看你以後嫁不嫁得出去!
無邪不緊不慢地塞了塊點心,應道,你這麼傻將來能當得了大王嗎。
看姬彪又噎得又氣又急,憋紅了眼眶的樣子,她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