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故意安排我在天壽山等你們,為的就是繞開京城的耳目,讓他們以你為目標,忽略我的存在,實則你我二人相輔相成深入敵營,一麵探視太上皇,一麵將假的軍防圖合情合理地傳遞給瓦剌人。因為我的確跟他們交情不淺,也的確找喜寧買過圖。喜寧為求自保,遲遲不肯交出整份軍防圖,而我,可以直接畫給他們。隻要朱祁鎮不點破,再殺了喜寧,就無人能證明我的圖是假的。而隻要他們相信了我的圖,明軍便有無數種可能一舉殲滅瓦剌主力!”鎖南全程用番語解釋,渾然不管故宮倫是否聽得明白。
事實上故宮倫確實半聽半懂,他鬱悶地瞪著鎖南:“說漢語會憋死你嗎?”
朱祁鈺疑惑反問:“你不是能聽懂他的話麼?”
“你都聽懂了?”
“當然。以前王府曾經收留過朝鮮質子李燕,朕常與他聊天。”
#我去,居然被一個古人秒殺了聽力,丟人!#
故宮倫黑臉反問朱祁鈺:“所以馬匪那哈是你故意安排的,為了指引我去天壽山?”
“是。”
再問鎖南:“你給朱祁鎮送的食盒沒毒?”
“是。”
#好家夥,兩個戲精合夥起來把我蒙在鼓裏玩?#
故宮倫越想越氣,一把奪回麵具,追著鎖南敲打:“叫你跟我飆韓語!叫你跟我裝叛徒!叫你給我編什麼愛情故事……活該你被朱祁鎮打!”
咳咳!興安聽到有人直呼皇家名諱,不停清咳。
朱祁鈺卻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們打鬧,還打趣地說:“皮皮又回來了。”
鎖南伺機搶回麵具,拱手告狀:“天子眼前還敢如此放肆,此人委實頑劣!若是合作,日後肯定還會捅婁子!”
“滾犢子,誰要跟你合作!哥要回家了,才沒工夫陪你玩。”
“好,那朕就將‘皮皮’的麵具和腰牌先給鎖南用了,”朱祁鈺斂起笑容,慎重地對鎖南說:“朕答應過你,事成之後許你見她一麵,跟隨興安去吧,記住,隻可遠觀,不可進殿,更不可引起太上皇後的注意。否則格殺勿論!”
“明白。”鎖南允諾,隨興安退去。
“喂!喂!那兩個東西是我的啊!”故宮倫哀怨地回望朱祁鈺:“你們這樣當著本人作假合適嗎?”
“你不也是假的?”朱祁鈺坦然安坐。
“那我怎麼回坤寧宮?”
“你不是要回家了嗎?還去坤寧宮作甚?”
“我見不到舟舟怎麼回家?”
朱祁鈺突然唉聲一歎,沒頭沒尾地反問:“你聽說過馬順嗎?”
“……是那個在朝堂被百官活活打死的錦衣衛頭子嗎?據說隻因為他是王振同黨?你提他做什麼?”
“朕雖沒有親曆過沙場,但看見他們在大殿之上,如狼似虎地把一個活人打死,還不解氣地將其撕碎……那股血腥的滋味,朕畢生難忘。”
故宮倫的手微微發顫,他能想象那個畫麵,也體驗過那種紅色恐懼。
“錦衣衛和東廠都是皇家的耳目,因為佞臣王振把持多年,早已變成眾矢之的,如今鬧出國恥,更是百官不服,眾生厭嫌。目前留任者大致兩類,一種乃王振餘黨,一心盼著吾兄歸來重啟舊製,辦事敷衍,行動拖遝。另一種就是混飯吃的無能之輩,朕交代的事情沒有一件辦得妥當。”朱祁鈺持續盯著故宮倫,陳懇地說:“朕狠心讓你走這一趟,既借你開路,也為你鋪路,隻盼你回來替朕擦亮耳目。先別走,留下來再陪朕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