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事如故宮倫所料,鎖南和朱祁鈺達成妥協,聯合出兵配合明軍逼退了瓦剌。但狡詐的也先死死握著朱祁鎮這張最後的王牌,一退再退,直到徹底脫離明軍的圍剿才用一種極端羞辱的方式釋放了俘虜。
朱祁鈺怎麼也沒想到再次見到兄長,竟然是看見他的頭發跟馬尾綁在一起,不知被拖行了多久,滿臉是血,渾身是傷,還到處都糊著馬糞。
“還有氣!太上皇還活著!”成敬的驚呼將朱祁鈺從極端憤怒的失神狀態中拉回。
“快!送軍營搶救!”朱祁鈺顧不得髒臭,親自扛起兄長往回跑,還特意交代成敬:“你趕緊回京去找最好的大夫來!叫上舟舟!”
“皇兄!挺住!弟弟一定帶你回家!”
“挺住啊!皇嫂還在等你回去呢!這就回去,很快就回去了……”
“皇兄再堅持一會……咱們的軍營就在麵前……軍醫已經到了……”
朱祁鎮暈乎乎地聽著身下人的叨念,努力撐開半眼,分明看見一張陌生的臉,感覺卻特別像自己的親兄弟。
太上皇獲救的消息火速傳回北京,但傷重病危的部分卻隻有故宮倫知道。
要不要派舟舟去?成了問題。
東六宮的妃嬪個個揚眉吐氣,好像出門就能撿到金子一般的高興。
外廷的朝臣吵翻了天,人人都想為迎接太上皇的禮製建言進策。
偌大的紫禁城,隻有一人敏銳地察覺到天子心中的煩惱。
“怎麼了?義郕王馬上就可以回來了,你不高興?”金竹舟聽到消息,主動來到乾清宮。
“太上皇重傷,那人想叫你去一趟。”故宮倫握住舟舟的手,坦言道:“但是我不想你去,上回派你去慈慶宮我已經後悔得半死,再不想你遇半分危險。”
舟舟臉色微紅,回握他的手:“可是你若抗旨,太上皇又出事的話,王上必然會怪罪……”
“死了不是更好?本來我就不看好他非要接他哥哥回來。依據後世記載,那人回來才是景泰的噩夢。七年,我告訴過他七年之後,他哥就會弄死他,可他還是堅持不殺他哥。”
“王上如此堅持,必然有他的道理。何況帝王家的更迭本就撲朔迷離,沒有登基,什麼都可能發生。就算他殺了太上皇,也難保不會有其他宗室跑來爭奪皇位,如同小人殺不盡一樣,覬覦皇位的人也是殺不完的。”
故宮倫隱隱點頭,壓唇,刮了她的鼻子:“小小年紀,想得倒是深遠。”
金竹舟揉著鼻子,噘嘴道:“其實我不去,也可以試著替他療傷呢。”
“利用竹林?”
“嗯,隻要他們附近有竹林,舟舟可以試試。”
“好,我來通知他們。”故宮倫轉念一想,盯著舟舟認真追問:“等會,你這遠程療傷不會又要付出什麼代價吧?”
“需要看太上皇傷得有多重。”
“傷重不醫!他的命不值得我老婆犧牲!聽見沒?答應我,不許付出任何代價去救朱祁鎮,他要怪罪,我抗!”
金竹舟心裏湧上一股暖流,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