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啊?何時何地因何事而亡?”
“走了快半年了吧,生完孩子沒幾天就咽了氣,死前景泰的貴妃杭氏去看過她,也是杭氏收養了那個孩子。”
朱祁鎮先驚後怒,低吼:“又是這瘋女人!上回本皇遇刺,親眼看到她假扮殺手,但事後景泰死活不承認,刺殺成了懸案。沒想到杭氏秋不止敢殺人,還敢搶本皇的兒子!她算個什麼東西!”
“吾兒保重龍體,景泰包庇她也不是一兩次了,哀家就吃過虧……”
孫太後一五一十將之前三重密旨,惠妃生產,順嬪由來等宮中舊事全部說給兒子聽,各種數落景泰的不是,而且最後故意又繞回了惠妃的孩子:“……硬撥給杭氏照顧也罷,居然還默許她隨便找個青樓女子給孩子喂奶!這不是擺明打咱們的臉麼?”
“青樓女子?他還敢召女支?”
“據說是義郕王的老相好,誰知道真假,反正他們沆瀣一氣,不知怎麼就把那女人接進了宮。哀家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是孩子的乳母,還好你回來了,有些舊賬也是時候該翻一翻了。”
朱祁鎮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難怪母後問孩兒那個問題,兒子不孝,讓你們受委屈了!母後說得對,本皇回來了,有些舊賬必須得算!”
“不急,一件一件來,而且有些事情你不必親自出麵……”孫太後生怕兒子吃虧,一直拉著朱祁鎮說個不停,不覺聊到了落鎖的時間。
走出景福宮的朱祁鎮遠遠遙望了一眼乾清宮的方向,心中的怨憤更添一分。他望天發誓終有一日他要回到哪個原本屬於他的地方。
此刻,朱祁鈺也站在乾清宮的石欄前遠眺景福宮的方向,雖然他聽不到哥哥的心聲,但他大概也能猜到那個方向,那個宮殿,那些人在討論著什麼。
忽然,有人從身後輕輕替他披上一件薄長披。
回首,是杭氏秋,她說:“仲秋夜裏涼得早,回屋吧?陛下已經站了好久。”
他輕輕一歎,依舊望著遠方:“沒事,朕再站會。”
“是擔憂‘義郕王’嗎?”
“還有很多事。”
“如果鈺想說,秋會聽,如果鈺不想說,那秋就陪你站一會吧?”
朱祁鈺沒有回眸,隻是淡淡回應了一聲“好”,再無他言。
沒一會,盧忠來了,但在杭氏秋眼中來者不過是沒有幫她辦成事的無用老太監“金英”。
盧忠磨磨唧唧,要事想報又顧慮地望向杭氏秋。
“無妨,貴妃可聽,說吧,他們都聊了些什麼。”
盧忠原原本本轉述了自己偷聽牆角的內容,還沒說完,杭氏秋便氣得抱怨起來:“真是太過分了!他們怎麼可以在宮裏明目張膽地討論造反!”
“這場劫如果躲不掉,明著來也好。一家人……本來就不該暗地裏勾心鬥角。”天子目光不移,音調也聽不出變化。
“他們何曾當過我們是一家人!以前在王府就沒有真心親近過,如今更甚!”杭氏秋氣憤地摳著石欄,喃喃自語:“你們還攔著我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