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浣衣局，還有人借著月光在賣力地搓洗衣物。也有人了無生氣地坐在石階邊發呆。
唐菀蓁便是，她下午剛被押到這裏，管事的當場就推給她三大盆太監的宮服，告訴她不洗完甭想睡覺。
不睡也罷，反正也睡不著。
打死我好了，反正他們都死了。
唐菀蓁破罐子破摔地想著，連手指都不曾碰水。
“剛來就想死啊？”
唐菀蓁分明聽到一聲陌生的問候，卻懶得搭理。
“咱家記得你，正統十四年最後一批入宮的秀女。還是咱家陪著聖母陛下親自去挑的……”
唐菀蓁這才回頭瞧了一眼身後人，驚歎：“曹公公？你怎麼瘦成這樣？”
“你要罷工也會這麼瘦。”
“你也不想幹活？”
“如果有得選，誰想在這裏幹活？”曹吉祥露出一絲詭笑：“咱家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裏，想一起走嗎？”
“去哪？”
“南宮。去伺候太上皇。”
唐菀蓁顯然沒有興趣，低頭不語。
曹吉祥也不著急，漫不經心地開導她：“你以為拒洗那幾盆汙物就隻餓一頓飯，少睡一覺嗎？天真！小心得罪她們被打入安樂堂，每天不是抬屍體就是埋骨死人。”
唐菀蓁心底蔑笑，保持緘默。
“你繼續留在景泰身邊沒前途，不如轉投太上皇，也是真龍天子，一樣可以給你榮華富貴……”
唐菀蓁實在厭了那人的嘮叨，蹙眉瞪向他：“曹公公眼神不好麼？菀蓁已經破相！”
“無妨，咱們有藥可以撫平世間一切傷痕。你不想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唐菀蓁心潮暗湧，再次審視眼前人。
曹吉祥無視她的目光，主動告辭：“想走就乖乖把活幹完，該吃就吃，能睡就睡，不要引起他人注意。”
唐菀蓁陷入了巨大的遲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