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芸兒年僅十六,是張捕快的女兒,許了城西米行的大戶劉家的二公子劉清池,下月中旬便要完婚。她被發現時,赤身死在床上。
“床上?”時雍看著那條蛇。
宋長貴見她眉頭微擰,低頭若有所思,知她和張芸兒走得近,歎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萬般皆是命。回頭買些香蠟紙錢燒了,盡個心意就是。”
時雍抬頭,心思顯然沒在這個上麵。
“爹是驗明了,他們全家死於毒蛇咬傷?”
“張芸兒確是。”宋長貴皺了皺眉頭,“其餘張家八口,我正犯難呢。”
宋長貴搓了搓自己的脖子,嘴唇緊抿著,莫名有些焦灼和煩悶。
他辦差多年,這般難控心緒還是第一次。
五更他去到水洗巷張捕快家。
房子門窗緊閉,滿是令人煩躁不安的臭味。
不是血腥,不是屍臭,但比任何一種氣味都讓他心慌。
除了張芸兒死在自家閨房,其餘張家八口人,都在堂屋裏,姿勢各有不同,或坐或躺,身體奇異地僵硬著,身上青紫腫漲,麵黑光腫,有濃稠的青黃粘液從七竅淌出,每個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雙眼瞪大,神情驚恐。
張捕頭也不例外。
他的屍體坐在一張圓椅上,表情恐懼,絕望。
連一點掙紮的痕跡都沒有,便死去。
宋長貴當時產生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這不是被殺,是見鬼。
直到在張家姐房裏發現那條蛇。
“爹?”時雍看宋長貴表情異常,輕咳一聲,“你還沒有完。”
宋長貴想了半,突然有點乏力焦渴,聲音低了許多。
“我初步查看,張家九口的死狀均是中了蛇毒。但除了張芸兒一人,其餘八口身上都沒有發現齧齒印,也沒有一點外傷。”
但凡蛇咬,定有傷口。
有傷,毒液才能入得人體,從而致人死亡。
“這事透著蹊蹺。”宋長貴著唏噓,“老張一家,死得太慘了。”
張來富是順府衙的老捕快了。同僚一場,死得這麼不明不白,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時雍看著麻布袋裏的死蛇,個頭比一般的毒蛇大了許多,形態醜陋、妖異,好像生就帶著某種邪性。
“有人見過這種蛇嗎?”
她回頭。
胥吏房見鬼般安靜。
隻是搖頭,沒有聲音。
周明生湊過來,把時雍拉離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