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一邊臨水一邊靠山,官道就在正中間。錢家的宅子剛好在街口,如今支了這麼大一個戲台子,鎮上的熱鬧都在這裏,而裴府恰好在街尾。
趙胤抱著時雍打街中間經過,相當於橫穿整個青山鎮。
將軍氣宇軒昂,高大挺拔,夫人婀娜柔婉,嬌弱堪憐,背後緊跟幾個威風凜凜的侍衛,打從街中經過,看上去簡直就是郎才女貌造地設的一雙人,惹人眼球。
後腦勺被人盯得發熱,時雍沒敢抬頭,腦袋一直擱在趙胤的肩膀上,恰好能聽到他的心跳。
“好丟人。”
她懶洋洋歎一聲,隻有他聽得見。
趙胤下巴板著不動聲色,“閉上嘴會好些。”
“為什麼?張嘴會漏風嗎?”
“……”
趙胤低頭看她一眼,沒有話。
如今的裴將軍是一副為夫人焦慮的狀態,時雍怕再多兩句裴將軍就焦慮不下去了,乖乖閉上嘴虛弱地蜷縮著靠近他。男人的身子很硬,胸膛肩膀都像鐵鑄的一樣,硌人,這般緊貼對時雍來,也不好受。
好不容易熬到裴府,時雍腰都酸了。
大黑今兒個沒被允許去“聽戲”,關在房間裏,門一開,可把狗子高興壞了,嘴裏嗷嗷叫喚著,搖頭擺尾地衝出來迎接主子。
一看時雍被趙胤抱著進來,身子軟趴趴的,狗子歪頭看了看,突然跳起來,抬起兩隻前爪去刨時雍,嘴裏發出警告地低吼。
“我沒死。”時雍扭過頭,朝大黑眨了眨眼,“把門關上。”
狗子重新開心起來,噠噠噠地奔過去,前爪靈活得像人的手一樣,直接撲上去把房門關好。
也把謝放和朱九關在了外麵。
兩人對視一眼。
朱九低聲道:“我現在信了。這狗真聽得懂人話。”
謝放看他一眼不話。
朱九果然有下文:“真想把大黑偷走。”
謝放眼神一別,“心它把你偷走。就我所知,這狗,什麼都往家裏叼。”
朱九問:“它公的母的?”
“公的。”
“那它對我,應當沒有興趣。”
“……”
房間裏,時雍眼看趙胤要把她放到羅漢榻上,手指頭伸出去戳了戳他的肩膀,指向床。
“那邊,那邊。”
趙胤嘴角微抿,淡淡看她一眼,不為所動。
時雍又扯住他的胳膊,想要指揮方向。
“再亂動我就丟人了。”趙胤淡淡著,時雍隻覺得他胳膊緊繃,有點危險可怕,她剛準備縮回手,就被丟在了床上。
丟人?原來是這樣丟人?
時雍看著他輕哼:“能不能輕一點?這個姑娘好歹也是眉清目秀的,舍得麼?”
趙胤對她的“眉清目秀”似乎沒有什麼感覺,微微甩了甩胳膊,走到桌幾邊上,倒了杯涼茶一仰而盡,“人不大,挺沉。”
“???”
嫌她重?那誰讓他抱了?
隻讓她假裝腹痛走人,可沒有要抱啊,她吃了虧還沒話呢,他倒嫌棄上了。
話又回來,她近來吃得好,睡得好,是沉了不少,可別長成個大胖子就不妙了。
時雍突然有點慌。
趙胤抬起眼,看她一眼,“長身子的年紀,也屬正常。”
時雍腦袋上的問號又多了一個。
這麼抱著個大活人走一路,胳膊肯定會受不住的,也虧趙胤能忍耐這麼久,而且這句話得深得她心,時雍決定不和他計較,慵懶地坐起來抱住膝蓋問他。
“我們什麼時候走,怎麼走?”
趙胤淡然道:“等該來探病的都探過之後。”
誰會來探病?時雍心裏一沉,覺得他話裏有話,可是還沒來得及問起,背後便傳來一聲“阿彌陀佛”,一高一矮兩個道士從床後走了出來,臉上畫著八卦圖,大的腰掛竹如意手拿竹拂塵,的手拿招妖幡身負寶劍,時雍差點沒認出來。
“阿彌陀佛,施主可要算姻緣啦?”
時雍笑了出來,“道士不阿彌陀佛,二位道長,煩請再回道館清修些日子,再出來行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