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當下,趙胤對麾下之人已然到了無法全然信任的狀態,包括“十天幹”。
一個能阻撓他獲得情報,利用部眾討好他對他效忠的私心,以及“造反之事”本身的隱秘性為所欲為,還能調動千戶以上的人不多。
每一個,都必定是他的心腹。
那個人如鬼魅般橫在了他的心頭。
因此在良醫堂這一夜,除了他身邊的貼身侍衛,他一個人都沒有驚動。
庚一突然到來,時雍猜到會有要事和趙胤說,退到了內堂。
孫國棟也帶著夥計離開,將廳堂讓給了趙胤和庚一。
庚一看了看魯壽的屍體,“大都督,此處恐怕不太安全,這些人興許隻是前來探路。”
一旦知曉趙胤和皇帝就在良醫堂,會不會趁機一網打盡?
庚一建議道:“趁著現在,我們換個地方吧?”
“換不了。”
別的地方沒有良醫堂的設施,也沒有孫正業,更何況,皇帝傷情剛剛穩定,若是再挪動一下,說不得就要命了。更何況,如今京中形勢複雜,孰敵孰友不盡得知。
別的地方,就比良醫堂更安全嗎?
趙胤沉默了許久。
“庚一。本座能信你嗎?”
庚一啞然,連忙拱手,“大都督此言何意?屬下自當誓死效忠。”
趙胤看他一眼,目光幽冷:“那你告訴本座,讓你查了數月的奸細,可有消息?”
庚一聞言麵色一變,突然低頭抱拳,壓低了聲音:“屬下正是為此而來。確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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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濃雲密布,乾清宮裏光線幽暗。
皇貴妃楊氏第五次去挑燈芯了。
無窮無盡的等待,讓這個黑夜極為漫長。
陳宗昶坐在門檻上,抱著腰刀入定,像個不動彈的雕塑。趙雲圳蜷縮在椅子上,雙眼緊閉著,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有睡著。
“幾時了?”皇貴妃問李明昌,聲音幽幽歎歎。
李明昌道:“娘娘,怕是快辰時了。”
皇貴妃歎口氣,又坐到了蒲團上,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
混亂一夜,龐淞的三百個嘴巴子早已打完,趙煥幾次嚷嚷著要見皇帝,坐了大半夜,天亮時,他突然一聲不響地離去。
眾人以為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了。
豈料,不過片刻工夫,殿外再次傳來喧囂聲。
這次來的人是魏州。
他沒到正門,卻與側門的聶武發生了衝突。
魏州說是奉大都督之命,前來救駕的,要闖入乾清宮去,聶武說是奉大都督之命守在此處的,誰來都不能放進去。
聶武這人一根腸子捅到底,憨直不會轉彎,說了要效忠趙胤,便記牢了他臨行前吩咐的話,哪怕魏州是鎮撫使,也並不買賬。哪怕,魏州帶來的人,是他的數十倍之眾。
“聶武!”
魏州氣得咬牙切齒,刀尖指著他。
“不聽上官命令,你要造反不成?”
聶武咽了咽唾沫,心裏點有犯慫,但是看著氣勢洶洶的魏州,總覺得隻要扛過去了,說不定下一屆鎮撫使就他自己了。
一想到這個,他眼睛一紅,激動不已。
“除了大都督的命令,誰的話老子都不聽!”
“豈有此理!”
魏州看了看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