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察覺到他的情緒,神色跟著緊急起來,看了看四周的守衛,小聲道:“阿拾,你別瞞著大娘,有什麼事直說了吧?”
時雍沒有反應過來,“瞞你什麼?”
周大娘把她拉到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這才壓低嗓子道:“大娘聽說那晚出了大事,有刺客行刺太子殿下?錦衣衛現在滿城抓什麼刺客,大娘這心裏怕得很……”
頓了頓,她忐忑不安地道:“阿拾,你老實告訴大娘,阿生是不是……不在了?”
不在了?
時雍這才明白她欲言又止的話裏真正的擔心是什麼。
她笑開,“怎會?別胡思亂想。”
周大娘道:“我聽說那晚死了不少人,是也不是?”
“不是。”時雍笑著安慰她道:“大娘你放心吧,周明生當值穿的是差服,要是出事,一眼就看出來了,沒有他。”
這麼一說,周大娘略略放心了些,可情緒仍是不安。
“那,我們阿生會不會犯了什麼事?被,被關起來了?”
呃?
時雍強打精神,朝她笑了笑,“你放心吧,周明生又不傻,不會做這種事。”
周大娘歎息:“以前阿生倒是個心眼明白的,可自從跟那呂姑娘相好…………唉,我不是不同意麼,就逼了逼他,他倒也不說非娶不可了,就是不吭聲,整日跟我擰著,碗一放就走,能不著家就不著家,唉!”
統共沒說幾句話,周大娘便歎了無數次。
時雍等她發泄完情緒,寬慰幾句,將人送走,這才返回良醫堂,趙胤還沒有出來,也不知甲一會同他說什麼。
時雍等了一會,漸漸有點坐不住了。
她叫了良醫堂的夥計,趕了一輛馬車將她送到順天府衙門找到沈灝,將周大娘來找人的事情說了。
沈灝正忙得腳不沾地。
除夕之變影響的不止有錦衣衛和禁軍、京軍等部門,衙門裏也都在配合自查、清理。
沈灝告訴時雍,“他除夕那天在吏房整理案卷,待到未時許便匆匆走了。我看他神情焦灼,還問了他一句,他也沒說什麼,就有些匆匆忙忙、神神秘秘的樣子,現在回想是有些古怪,但我當時忙著,並未多想……”
時雍看了一眼吏房裏忙碌的衙役,又望向沈灝。
“我記得他說過,是沈頭讓他整理案卷的?”
沈灝道:“是。”
時雍雙眼眯起,“沈頭是懷疑案卷有什麼問題嗎?”
沈灝搖頭:“衙門裏的陳年案卷許多都沒有歸整好,我是看周明生近些日子神思不屬,辦差都走神,怕他把差事辦砸嘍,這才叫他歸整案卷。”
“哦~”時雍點點頭,“沈頭不覺得這事有些古怪嗎?”
一個捕快失蹤了兩天。
因為是除夕,順天府又出了這等大事,大家都在忙便沒有引起人注意,可是,正常人都不會無故失蹤,何況一個捕快?周明生這人性子大大咧咧,孝順、膽小。就算因為呂雪凝的事和老娘鬧脾氣,也絕不可能兩天不露麵。
沈灝思考片刻,眉頭皺起:“阿拾你懷疑大頭出事了?”
不僅如此,時雍還懷疑周明生是不是在案卷裏翻找到了什麼東西,這才會匆匆忙忙離開。
可是離開之後,會去哪裏?
時雍眯眼思忖半晌,問沈灝道:“衙門裏可有周明生的東西?我取用一下。”
離開順天府衙門的時候,時雍帶走了周明生放在衙門裏的一套換用差服,並與沈灝約定,有消息就互相告知。
再回到良醫堂,甲一和寶音已經走了。
良醫堂地方雖也寬敞,可安置不下這麼多人,他們隻能返回。
甲一將寶音送到別院,徑直入宮去了。
陳宗昶這幾日都在宮中陪伴趙雲圳,他既不放心太子,也不是放心趙胤。甲一這突然趕過來,陳宗昶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他當然不相信甲一會參與謀反,但甲一是趙胤的父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肯定是向著趙胤的,而且,甲一資曆老,又是他的長輩,他還不敢不敬。
甲一看他神色就知他在想什麼。
可他不是愛解釋的人,隻是對陳宗昶道:“定國公不放心我,正如我不放心你一樣。無論如何,我們目標是一致的,保大晏江山,保太子平安。定國公多個幫手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