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看著廂房的門,猶豫了一下,“出去走走吧。”
時雍愣了愣神,回頭便看到他俊臉上奇怪的神色,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忽而一笑,調侃他道:“大人怕進尼姑的廂房,引來誤會?”
趙胤沒有開口,看他一眼,又轉頭望向圍牆外的參古木,道:“帶大黑走走路。”
“大黑不能走。”時雍看到那隻已經掉過頭充滿希冀的狗子,故意道:“它犯了錯,在受罰。”
大黑聽見了,腦袋又耷拉下去,拿眼瞄趙胤,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趙胤好笑地瞥它一眼,“罰它做什麼?既然犯了錯,幹脆宰殺了再養一隻乖巧的罷了。”
前半句聽著大黑還動了動耳朵,後半句直接將腦袋耷拉下去,趴在雞籠前一動也不動。
哼!時雍與他一唱一和,“大人喜歡吃什麼狗肉?清蒸還是紅燒?”
趙胤答道:“這個氣,乍暖還寒,不如煨一鍋狗肉湯來,暖胃健脾……”
“也可。”時雍邊邊走到趙胤的身邊,嫻衣拿了一件鬥篷跟出來,正要為時雍披上,便聽到趙胤吩咐,“我來。”
他從嫻衣手上接過鬥篷,溫柔地披在時雍的肩膀,又輕輕為她係好帶子,這才淡淡瞥一眼夾著尾巴躺得端正的大黑。
“黑子,走!出去獵野兔。”
大黑腦袋動了動,想轉過來,眼角餘光瞄到時雍的臉,又縮了回去,直到時雍哭笑不得地道:“大人叫你,就起來吧。這次看在大人麵上就饒了你,再有下次,清蒸、紅燒還是煨湯,你自個兒選。”
“嗚……嗚……”大黑討好地夾著尾巴上來,圍著二人舔了舔,又拚命地搖動尾巴。
時雍摸了摸它的腦袋,哼笑一聲,同趙胤並肩而行,漸漸出了庵門。
玉堂庵裏的香客遠不如前山慶壽寺來得多,但今兒氣晴朗,來往都有人。二人一路出來,男的修長英挺,女的鳥依人,吸引了眾多的目光。趙胤來時打過招呼,見他帶時雍出門,淨玉師太也不多言,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山上涼風習習,驕陽落在樹冠上,泛出點點光圈。
二人尋著無人的徑,走向玉堂庵的後山,大黑緊緊跟在腳邊,很是自覺地配合他們的步伐和節奏。嫻衣和朱九跟在後麵不遠處,慢步而行,而向來與趙胤形影不離的謝放,離得更遠去警戒,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到了山中,周圍的一切,一目了然。
隻見山林疊嶂翠綠,可是走了許久都沒有碰到一隻動物,哪裏來的野兔和野雞?
這麼一想,那日大黑肯定是餓極了,找不到吃的,這才不管不顧,叼走了聾啞婆婆養的兔子和雞仔吧。
時雍低頭瞥了一眼大黑,突然有點心酸。
它本就是吃肉的狗子,怎能陪她吃肉?
時雍突然蹲身摸了摸大黑的頭,搞得大黑一頭霧水,嚇得望著她許久,不敢動彈了。
時雍抿嘴一笑,“前麵走著。”
大黑看她笑了,吐著舌頭開始滿地轉圈,歡喜地。
這種地方,時雍也不怕隔牆有耳,看著大黑蹦蹦跳跳的身影,轉頭問趙胤。
“錦衣衛緝拿來桑,是怎麼回來?”
果然,對於她身在玉堂庵,竟然知曉京中事,趙胤沒有絲毫意外,隻是瞥來一眼,唇角彎起,“與你聽到的,一般無二。”
時雍看著他的表情,輕忽一笑,“大人怎知我聽到的是什麼?”
趙胤手負身後,革靴踩在青石板上,走幾步,沒見時雍跟上,又回頭伸手來牽她。
“楊斐的性情,我比你了解。也正是因為了解他的性情,才會派他去兀良汗。”
時雍將手搭在趙胤的掌心,挑了挑眉梢,“那你猜猜,他了什麼?”
趙胤道:“他不信來桑與狼頭刺青和軍需案有關,定然也會因我沒有事先告知而對我有所誤解,進而否定他自己……”
時雍微微驚訝。
就算趙胤在她身邊派有探子,也不可能聽到楊斐同她的對話。
而趙胤出來的情況,與楊斐來時一般無二。
除了對一個人十足的了解,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時雍勾了勾唇,“那大人猜猜,我又是怎麼回答他的?”
趙胤低頭望她一眼,目光帶了些溫和的笑意,“阿拾必然會拒絕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