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的理由十分充分,可是,時雍對她的用心卻十分存疑。
女子性妒,對情敵的恨意不讓對方穿腸爛肺都是消不了氣的,阮嬌嬌怎麼可能會盼著她好?
時雍淡定地看著阮嬌嬌同幾個守衛交涉,然後回頭一笑,施施然離開了禁閉室。
幾個守衛一看與方才沒有什麼兩樣,時雍也老實地躺在了床上,沒有什麼反應,也不再鬧騰,他們頓時鬆了口氣。
守衛值夜都很累,看著阮嬌嬌送來的酒菜,登時食指大動,幾個人就地盤腿一坐,吃喝起來,言詞裏還免不了誇幾句阮娘子溫柔美貌之類的話。
時雍微闔著眼,沒有吭聲,直到聽見碗筷落地的聲音,這才轉頭,發現幾個守衛紛紛倒在了地上。姿態各異,無聲無息。
阮嬌嬌沒有謊,果然把人迷蒙了。
時雍來不及多想,掏出鑰匙打開了鐵柵欄上的鎖,心翼翼地推門出來,沒有驚動守衛。
禁閉室外隻有一盞夜燈,光線昏暗,時雍四下望了望,走到陰影裏觀察地形,拿著三爪錨比劃比劃,抬頭一望。
黑壓壓的山峰筆挺高直,壓得人喘不過氣。
那她和趙胤在三生崖邊時,她觀察過那個崖口,山上樹木稀疏,到處是裸丨露在外的岩石,要靠一個三爪錨攀上三生崖,生和死的幾率大概各占一半,更何況,誰知道阮嬌嬌在上麵安排了什麼危險等著她?
而她留下來,死亡的幾率很。
一個人是多麼想不開才會在深更三夜在完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爬懸崖?
阮嬌嬌太高看她了。
她大概覺得時雍和時下女子一樣,因為已經許了人家,一旦被別的男人俘虜,寧願死也要守住青白。阮嬌嬌猜測她冒死也要拚一拚,趁夜攀爬三生崖,可時雍不是那種人。
與其爬懸崖摔死,不如大搖大擺去慶壽寺,想法子再逃。
就算被抓回來,也不會比眼下的局麵更壞了。
時雍這麼一尋思,收回三爪錨,躡手躡腳地往那條唯一可以通行的路走去。
路的那頭,依稀可見兩個守衛的身影,在夜風中走來走去。
看來想就這麼穿過去,也很難。
時雍將身子掩在一棵樹後,剛想用什麼辦法作掉那兩個守衛,就聽到阮嬌嬌的聲音。
“殿下,奴家很是擔心郡主的安危,你快些去瞧瞧吧。”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慶壽寺方向而來。
趙煥帶了幾個人,滿臉青黑,大步流星地走近。
兩個守衛一看,突感情況不妙,連忙抱拳拱手,行禮問安。
“殿下!”
趙煥一言不發,從他們身邊疾風一般走過,頭也不回地往禁閉室去了。
守衛當即噤若寒蟬,隨行的侍從也是大氣都不敢出。
阮嬌嬌觀他麵色,碎步跟得有些吃力,試了試額際的香汗,提著裙擺跟上,眼風卻不經意望向那陡峭的三生崖。
砰!
趙煥一腳踹開禁閉室的鐵門,看到幾個守衛倒在地上,頓時勃然大怒。
“廢物!”
冷冷罵完,他又踢了那人一眼,回頭對隨從道:“還不快去追!務必把人給我找回來。”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柵欄裏傳來一個嗬欠,女子的聲音幽幽的,十分不耐。
“楚王要找什麼?找我嗎?”
禁閉室柵欄上的燈火,被時雍剛才出去時熄滅了,回來後也沒有來得及點燃,室內光線昏暗,她窩在被子裏麵,乍一看就像沒有人似的。
“你沒走?”趙煥聽到她的聲音,突然怔住,吃驚般往前,待看清時雍的臉,又猛地回頭,冷冰冰地看向阮嬌嬌。
“怎麼回事?”
方才阮嬌嬌急匆匆過來告訴他,她先前來禁閉室給明光郡主送了些酒菜,陪她了一會話,發現郡主求生意誌不強,似有輕重之念。離開後,她越想越不對勁,心裏很是不安,怕郡主會一時想不開,會做出什麼傻事。
趙煥一聽便心急如焚地趕過來,打開門一看守衛倒在地上,他心裏便條件反射地認為時雍已經逃走了,哪會想到她還在裏麵睡大覺?
阮嬌嬌心裏也很吃驚,但是俏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嚇死奴家了。郡主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時雍冷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