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方子安將酒水灑在地上,秦惜卿在旁斂琚行禮,低聲道:“多謝方公子。”
方子安道:“子安平時最敬佩的便是為國為民的忠勇之人,他們都是大宋的脊梁。於公於私,子安都該全力為他們平反昭雪。子安決定協助王爺,也正是主要出於這個目的。今後,在下和秦姑娘一起努力便是。總不能讓天下這麼永遠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秦惜卿輕聲道:“正是。世間之事怎麼能如此的黑白不分,是非顛倒。有的人為什麼便可以隻手遮天,把白的說成黑的,把忠臣說成是罪臣。終究要有個說法才是。天理昭昭,豈能不辨是非黑白。方子安,多謝你。這些往事,我在心裏憋了這麼多年,從未跟任何人說起。今日,哎,今日本不該跟你說這些,我本請你來是為你秋闈大考壯行的,卻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擾亂了公子的心情。若是影響了公子大考,惜卿可真是罪過了。”
方子安搖頭道:“那倒不會。我隻是覺得心裏替你難過。你和若梅一樣,都是令人敬佩的女子。子安很想為你們做些什麼,但子安現在人微言輕,卻暫時幫不了你們什麼。這讓我心中倒是不很不好受。”
秦惜卿輕聲道:“方公子不必如此,惜卿隻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並非要公子做些什麼。而且,惜卿深信方公子非池中之物,將來必是大有作為之人。如果有那麼一天,惜卿希望公子能為天下冤屈苦難之人著想,多做對百姓和大宋有益之事。”
方子安笑道:“秦姑娘也太看得起我了,怎知我必有那麼一天?”
秦惜卿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罷了。惜卿閱人良多,才俊之士見過,紈絝之徒見過,君子見過,小人也見過。惜卿不敢自誇,但這些人惜卿隻要和他們聊上幾句,便知他們的心思。便知他們是怎樣的人。但是方公子給我的感覺卻像個謎一般,讓惜卿琢磨不透。惜卿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很有一種奇怪之感。公子寫的詞跟公子的人一點也不相匹配,甚至你有時候說的話,都好像跟其他人完全不在一條路上。看似你和所有人都沒什麼不同,但卻處處透著不同。也許是惜卿多想了,總之便是有些奇怪的感覺。”
方子安暗暗咂舌,不得不佩服秦惜卿的厲害。自己三年來早已從語言生活習慣言談舉止上融入了這個時代,自己也認為自己已經融合的夠好。但是秦惜卿跟自己交往並不深,卻依舊感覺出了異樣。或許是自己寫給她的詞太好了,讓她生出疑惑。又或者是自己的思維方式其實並沒有變化,所以自然而然流露在言行之中,讓秦惜卿察覺到了。總之,秦惜卿慧眼如炬,還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同。
方子安當然不肯承認她說的話,隻笑道:“姑娘想的太多了,在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之人。要說在下有什麼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的話,可能便是,在下是方子安,而這天下本來就一個方子安,唯一的方子安,自然跟其他人不同了。不過不管怎樣,能被姑娘看重,子安感激不盡。”
秦惜卿歪著頭看著方子安道:“那麼,我們現在能稱之為朋友了麼?你不會再刻意的躲著我了吧。你也當明白,我秦惜卿不是那種不自愛之人,甘願墮落之人了吧。當你的朋友,可沒給你丟臉吧。”
方子安連忙道:“你可千萬莫說這樣的話,我心裏早就將你當成是朋友了。隻不過,以在下的身份,卻是高攀你才是。秦姑娘,在下說話有時候不過大腦,容易傷人。若是之前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不要怪罪才是。”
秦惜卿微笑道:“我若怪罪的話,今日還會請你來喝酒,為你壯行麼?對了,我還有東西要送你。”
秦惜卿站起身來去到琴房之中,片刻後手中托著一隻木盒出來,放在桌案打開。方子安一看,卻是一套文房。
“方子安,明日便要進考場了。惜卿特地買了一套上等文房四寶,你可帶入號舍之中使用,希望能助你才思如泉湧,馬到成功。”
方子安是真的感動了。秦惜卿想的太周到了。之前方子安心裏還覺得,秦惜卿為自己壯行是希望自己能過關,有利於助王爺一臂之力,是帶著某種目的的。但現在,方子安卻徹底的打消了這個念頭。秦惜卿連文房都準備好了,如此有心,絕非作偽。她是打心眼裏希望自己能得中。完全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而非是出於某種目的。
“秦姑娘,在下何德何能,能讓姑娘如此費心。子安甚為惶恐。”方子安沉聲道。
秦惜卿笑道:“你不是說把我當朋友了麼?朋友之間需要說這種話麼?你若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不知可否投桃報李,幫惜卿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