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點頭應了,秦坦拱手對秦惜卿大聲道:“秦姑娘,本人還要迎客,暫不能陪同,待會再去見秦姑娘。”
秦惜卿頭也不回的道:“秦公子自忙便是。”
秦坦微笑點頭,轉過頭來時,興奮的搓了搓手。伸手招來一名仆役,低聲吩咐道:“去叫黃萬年來見我。”
……
在仆役的帶領下,秦惜卿三人從角門進入秦檜的宰相府。雖然隻是踏入了宰相府的東側側院,門裏門外隻是一牆之隔而已,但三人已經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
秋陽高照的高牆兩側,門外是秋高氣爽,門內則是肅殺凝重。當然那不是秋陽的錯,而是心理上的感受在作祟。三個人心中都明白,踏入相府之中,便如同進入了龍潭虎穴之中,便要麵對一些未知的情形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秦惜卿表情鎮定,但其實她的身子在微微的發抖。側院雖規模不大,但是假山花樹之間隱藏有灼灼的眼神,秦府的護院家丁遍布相府角角落落,隻要踏足相府一步,便能感受到這種壓力。就像行走在野獸環伺之地一般,能感受到的便是那種危險的氣息。
一隻溫熱的大手攥住了秦惜卿的小手,並且輕輕的捏了捏。那是扮作‘花姐’的方子安看出秦惜卿的緊張,所以無聲的給予她安慰。秦惜卿籲了口氣,小手回捏了一下,表示收到了這份安慰。
在秦福和幾名仆從的率領下,三人穿堂入院,連續過了五六座庭院,終於在一處精致寬敞的庭院中停下了腳步。
“秦姑娘,五公子吩咐,請你們暫時在他的住處歇息,一會兒自有人來請你們去壽誕之處演唱。請跟我來。”秦福停步行禮道。
秦惜卿微微點頭,微笑道:“有勞了。”
秦福一笑,拎著袍角快步走向前方一座精致的兩層小樓,早有人開了下方廳門,可見廳中擺了桌椅茶水等物。
“請吧。”秦福伸手躬身道。
秦惜卿猶豫了一下,方子安卻邁步進了屋子,秦惜卿隻得跟著邁步進入。
“幾位稍坐,來人,沏茶上點心。”秦福招呼道。
有婢女送上茶水和點心碟子來擺在桌上。秦福笑道:“秦姑娘你們先歇著,我還有事,便不陪著各位了。這個……這裏是相府,幾位不要隨意走動,免得惹麻煩。還望秦姑娘了解。我便不打攪了。”
秦惜卿點頭道:“有勞管家了。我們知道了。”
秦福笑著點頭,一招手,帶著仆役和廳中眾人紛紛離去。整個大廳之中隻剩下了秦惜卿三人在此。
方子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展一下筋骨。為了讓自己顯得矮一些,他一直耷拉著肩膀,微弓著背,趁此機會可以舒展一下筋骨。
秦惜卿緩緩坐下,看著方子安剛要開口說話,方子安忙伸手指在嘴邊做個噤聲的手勢。擺了擺手道:“姑娘要先調調琴,練練手不?一會兒便要去給秦府老夫人獻唱壽曲了。”
秦惜卿明白方子安的意思,他是不想在這裏說不相幹的話,擔心隔牆有耳。
“好啊,花姐拿琴出來,我熱熱手。”秦惜卿道。
方子安忙答應著,取出瑤琴擺在長案上,沈菱兒拿來兩隻蒲團擺上,伺候秦惜卿坐在蒲團上,秦惜卿叮叮咚咚的撥弄了起來。
沈菱兒和方子安坐在桌旁等著,沈菱兒雖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方子安。但兩人對坐,總是不免看到對方。看著方子安的扮相,沈菱兒心裏有是厭惡,又是覺得好笑。偏偏方子安還老瞪著自己,像個蒼蠅一般趕都趕不走,不免白眼翻得飛起,眉頭皺成疙瘩。
沈菱兒不搭理方子安,因為心中有些緊張,所以覺得口中有些焦渴,於是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盅。方子安一把搶過來,揭開蓋子,朝裏邊啐了口吐沫。
“你……”沈菱兒柳眉倒豎,便要發作。
方子安瞪了她一眼,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莫忘了昨日我跟你們說的話,進了此處,任何東西不能入口,茶水點心一概不準吃。你也莫忘了昨天你答應了我什麼,今日你必須聽我的。”
沈菱兒瞪了方子安片刻,終於轉頭閉目,裝作假寐,看也不看方子安了。
秦惜卿叮叮咚咚的撥弄著琴弦,沈菱兒閉目養神,方子安東張西望的觀察。三個人一言不發,枯坐於此。遠遠的,能聽到喧鬧之聲從東邊的某處庭院傳來,絲竹鼓樂歡笑之聲不絕。在三人看來,這不是熱鬧歡喜的聲音,倒像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