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前的一切,一起努力工作的眾人,看看身邊陪著自己坐在一旁的沈菱兒,以及在臨安城裏的秦惜卿,家中身懷有孕的春妮。是虛妄,那是不過去的。這一切真實的不能再真實。
正是這種虛幻和真實的情緒的變幻,才讓方子安有時候徹夜難眠。他本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卻也不免在許多時候生出人生如夢之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子安倒在沈菱兒溫香的懷裏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眾人早早起來,吃了早飯紛紛聚集在碼頭旁邊。劉老把頭密切注視著潮水的水位,計算著潮水的最高位置。因為要在潮水最高的位置拆除胎架讓夢想號整體入水,進行最終的檢驗。
潮水要到巳時才能到達最高水位,在這段時間裏,眾人等的著實心焦。辰時過半的時候,錢塘江岸上傳來車馬之聲,七八輛大車從城中趕來,那是錢康昨日傍晚回城去運木炭來的車隊抵達了。
沈菱兒眼尖,見到車隊前來的那一刻她驚喜的叫出聲來:“公子,那不是姑娘的馬車麼?”
方子安本來心思放在船上和潮水上,隻瞥了一眼車隊並沒在意,聽沈菱兒一,忙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輛黑絲絨豪華馬車,掛著碎花窗簾,車廂四角還飄著紅絲絛的秦惜卿的馬車就行駛在隊伍的後麵。方子安大喜過望,快步迎接了上去。
“惜卿,你怎麼來了?”方子安在馬車車窗旁高興的叫道。
車簾掀開,秦惜卿美若仙的俏臉出現在方子安的麵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道:“來瞧熱鬧啊,聽錢公子,今日要有大事發生,惜卿怎可錯過這場熱鬧?”
方子安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惜卿思念我,所以特地來瞧我的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秦惜卿飛了個白眼,笑道:“臭美的很。誰思念你了。不過順便來看看你也是可以的。方郎怎麼幾沒見,你變成這副模樣了?”
方子安道:“怎麼了?”
秦惜卿笑道:“你沒照鏡子麼?黑了許多,身上怎麼這麼髒兮兮的。這是在泥水裏打滾了麼?菱兒呢?也不好好照顧子安。”
沈菱兒笑道:“姑娘當這是城裏麼?他們爬上爬下沒日沒夜的幹活,可不就這樣子了麼?”
秦惜卿瞪了她一眼,下得車來,來到方子安麵前仰頭仔細的看著方子安的臉,歎道:“莫要太拚,仔細身子。”
方子安拉著她的手笑道:“放心,我沒事。莫怪菱兒,她照顧的我很好。”
秦惜卿看了一眼沈菱兒,神情若有所思。正要話時,碼頭上傳來叫喊聲:“方公子,潮水快到位了,要準備開始了。”
方子安拉著秦惜卿的手笑道:“快來,關鍵時候到了。”
潮水洶湧,沿著河灣入口衝進來,拍打在岸邊,激起浪花飛濺。巳時時分是最高的潮頭,水位也是此時最高,正適合拆除胎架,讓大船落水。
數十名漢子在老把頭的指揮下紛紛動手,將胎架依次拆除。夢想號也很快完全浮在水麵之上。船艙下,從船身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起,方子安蘇橫老把頭萬大海錢康等人便聚集在船艙裏,屏息凝神的盯著尾部主軸穿過的位置,緊張的觀察著是否有漏水的跡象。而十幾名漢子已經拎著木桶木盆在旁邊等著,以防有漏水的跡象時可以臨時救急處置。但其實大夥兒都明白,這些手段是不管用的。如果漏水,水流會噴湧而入,根本來不及搶救。唯一的辦法便是迅速頂升胎架,將船重新安置在胎架上。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站在尾艙裏的人似乎都能聽到船體周圍汩汩的水聲,感受到船體受到水壓之後的一些細微的聲響。但最為擔心的情形沒有發生,尾軸處安然無恙,什麼也沒有發生。密封處滴水不漏,固若金湯。
“成功了!”蘇橫喃喃道。
方子安大笑起來道:“老保佑。”
蘇橫道:“別高興的太早,軸轉動起來的時候會怎樣,還不知道呢。能堅持多久也還未知呢。”
方子安嗬嗬笑道:“那咱們便試試啊,不試怎麼知道?”
劉老把頭也大笑起來,仰頭朝著上方甲板上高聲喝道:“測量水線,配重平衡。”
甲板上早已等候的人大聲應諾,兩側船舷上方和在水中的人手開始用吊錘線測量船體的傾斜程度,指揮岸上準備好的人講沙包吊運船上,進行配重平衡。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ps:船隻尾軸的密封問題是個複雜的問題,我查了資料,大概是用液壓油箱中和水壓的原理。這裏用的方法未必有用,或者是隻對船有用,一切隻是為了情節需要而已。不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