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臨頭,方子安反而冷靜了下來,探頭觀察情形,沉聲道:“莫要衝動,我們兩個衝進去是救不了人的。咱們先上屋頂靠近著看著,他們若是抓了惜卿出來,咱們便可相機救人。總之,絕不能讓他們將惜卿抓走便是了。今晚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救人,但是拚命那是最後一步。咱們的人很快就到,到時候更容易救人。”
沈菱兒雖萬分焦急,卻也知道此刻衝進去便是白給。於是跟著方子安從矮牆翻上了一間房舍的屋頂,兩人縱躍向前,來到二十餘步外的沿街店鋪的屋頂上,伏在屋頂的積雪上往下看。
萬春園裏一片混亂,火把亂晃,哭喊震。不斷有人被綁著押出來瑟瑟發抖的站在門口的雪地裏,大批的兵士刀劍出鞘,還有弓箭手在暗處埋伏。調動的兵馬起碼有上千人之多。
由於距離很近,下邊被抓出來的人的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犯了什麼法?為何來抓我們。”
“少廢話,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麼?皇上有旨,萬春園包藏細作,意圖謀逆,全部抄沒,所有人員一律抓捕歸案。再囉嗦,一刀砍了你。”
“喂,你們抓萬春園的人,可是抓本官作甚?本官隻是……隻是來聽曲兒的。我是禮部官員,你們放了我。”
“對不住,我們可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光著屁股跟我們一樣,你屁股上可沒官印。誰知道你是不是跟他們是一夥的。”
“你們,大膽。明日我必要去樞密院政事堂去控告你們,好大的膽子。”
“盡管去控告,我們是奉命行事。這是皇上的旨意,秦相親自坐鎮,秦五公子帶隊公幹,你有膽子明日便去控告。誰不去誰是我孫子。”
“……”
“……”
下邊吵吵鬧鬧的聲音不斷傳來,方子安充耳不聞,眼睛裏隻盯著抓出來的人當中有沒有秦惜卿。就在此時,幾騎快馬飛馳而至,馬上之人其中之一正是秦坦。他闊步走向萬春園門口,門前一名軍官跑著上前躬身行禮。
“卑職常寶山見過秦大人。”那軍官大聲道。
“那個秦惜卿抓到沒有?”秦坦大聲喝問道。
“稟報秦大人,正在搜查。後園樓搜遍了,沒見到那秦惜卿。兄弟們正在全力搜查。”常寶山忙道。
秦坦怒道:“人不在?”
常寶山忙道:“不知道在不在。”
秦坦怒罵道:“你是豬麼?不知道問這些抓出來的人麼?”
秦坦快步走到一名被捆綁著的中年婦人麵前,厲聲喝道:“秦惜卿呢?她今晚在不在萬春園裏。”
那婦人抖著身子哭泣,嚇得不出話來。秦坦抬手朝著那婦人的臉上便是兩個大嘴巴子,一把抽出身旁一名衛士腰間的兵刃高高舉起喝道:“不?不一刀砍了你。”
那婦人屁滾尿流,渾身篩糠一般的尖叫道:“她沒在,她晚上回外宅去了……饒命啊!”
秦坦怒喝道:“她外宅在何處?”
那婦人叫道:“不知道啊,奴家不知道啊。秦姑娘的外宅沒人知曉啊。”
秦坦抬腳踹翻了她,轉頭朝著一名頭上戴著黑色風貌的人喝問道:“李全忠,秦惜卿的外宅在何處?”
李全忠搖頭道:“五公子,我也不知道啊。那女人的外宅除了幾個她貼身的人之外,沒人去過。人也沒被允許去過啊。”
秦坦怒罵道:“混賬東西,這都不知道麼?壞了大事了。”
“五公子,雖然具體位置不知,但是人跟蹤過她,在東城妙明寺一帶左近失去了蹤跡,好幾次都是這樣。應該便是在妙明寺左近的教欽坊一帶。”李全忠道。
秦坦厲聲喝道:“留下一半人繼續搜查抓人抄沒,其他人即刻跟我去教欽坊搜查。快,要快。”
大批兵馬隨著號令飛奔撤離,跟著秦坦等人朝著東城教欽坊方向飛奔而去。教欽坊,妙明寺左近,正是秦惜卿的外宅卿園所在的位置。
在他們還沒動身之前,兩騎快馬已經從巷衝出,沿著街道往南飛馳。方子安和沈菱兒適才在屋頂上聽得明明白白,他們沒有抓到秦惜卿。在這樣的雪夜,這麼多的兵馬圍困萬春園,應該第一時間便是衝入後園樓之中抓捕秦惜卿才是。但是他們沒有抓到秦惜卿,隻有一種可能,便是秦惜卿壓根不在萬春園中。因為隻要她在萬春園,便絕無可能逃脫。起碼她身邊的人會反抗,而適才也壓根沒有任何的打鬥和人員傷亡的跡象。所以方子安在聽到秦坦詢問常寶山的時候,便立刻得出了結論。他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去聽秦坦逼問他人,他必須立刻去卿園救人,秦惜卿必定在卿園了。所以,第一時間,方子安和沈菱兒便下了屋頂退回巷,上馬往卿園趕。
南街街道上,雷虎帶著數百名兵士迎麵撞見了方子安,方子安來不及多,命他即刻通知其他兄弟改變路線,趕往東城教欽坊增援。自己則和沈菱兒朝著卿園飛馳而去。雷虎也不敢怠慢,命人即刻去通知趕來的李大龍的人,數百人直接轉而往東,前往教欽坊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