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占虎驚恐的看著完顏亮,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向自己的爹爹,看到爹爹正用溫暖愛憐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目光給了他力量和勇氣,蕭占虎挺直了腰杆,大聲叫了起來。
“我爹爹是大英雄,你是魔鬼,你想嚇唬我,我蕭占虎可不怕。我不會讓惡魔得逞的。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孩童的聲音很是清亮,聲音又很大,周圍很多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百姓們紛紛低語,歎息著交頭接耳,紛紛點頭讚歎。虎父無犬子,蕭丞相的兒子膽魄不,更重要的是,他出了許多人想而不敢的話。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當麵罵完顏亮的不是成年人,而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真是讓這些一大把年紀的人汗顏羞愧。隻可惜,這孩子要死了。
完顏亮臉色青白,不再多言,轉身走向木台的同時,揮手下令道:“全部斬首。”
手持彎刀的數十名兵士躬身應諾,他們端起身旁的酒碗喝了一口,噗的一聲噴在刀刃上。然後大踏步來到那些犯人身旁,一人抓著一個犯人,高高舉起了彎刀。
“占虎。莫怕,閉上眼,對,閉上眼,不疼的,很快……便結束了。下一輩子,爹爹……給你……當兒子,補償你……”蕭裕伸手抓著蕭占虎的手,嗓音哽咽難言,緊緊的攥住兒子的手。
噗噗噗噗噗噗噗!哢哢哢哢哢!
彎刀在陽光下閃過數十道金黃的殘影,刀落下,血光飛濺,人頭滾滾。
圍觀的人群發出驚駭的叫嚷聲,他們目睹了蕭家眾人人頭紛落的恐怖場景。大人伸手擋住孩童的眼睛,不忍讓他們經曆如此恐怖的衝擊。有的人哭了起來,不知是為了蕭家眾人的命運而悲傷,還是被嚇哭的。
一百多名蕭裕和蕭祚的妻兒親眷門人近仆全部人頭落地,屍體仆滿地麵,鮮血噴湧,滲透了地麵的青磚縫隙。血腥之氣彌漫全場,場景慘不忍睹。
上百名兵士飛奔入場,檢查是否有活口,當然無一能活。於是紛紛用白布將屍體裹起來,抬到一旁用蘆席蓋住。在分開蕭裕和蕭占虎的屍體的時候,父子二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費了好大的力道才將他們分開。蕭裕的手指頭都被士兵掰斷了一根。
“這便是叛亂的下場,這便是背叛朕的下場。”完顏亮喃喃自語著,狠狠的道。
身旁眾官員噤若寒蟬,倒也不全是因為害怕,有的也是因為痛恨。蕭裕的下場悲慘,但誰能保證自己這些人便不會和他一樣呢?身在完顏亮座下為臣,誰能保證哪一厄運不會突然降臨?魔鬼的屠刀會不會落在自己身上?很多人心中唏噓,生出兔死狐悲之傷。完顏亮不知道的是,他的行為不但沒能震懾官員百姓,反而讓他在別人心中的形象更加的卑劣不齒了。
“下一撥!”蕭懷忠叫道。
又一撥參與叛亂的將領和官員的親眷家屬被押上來行刑,屠刀起落,人頭滾滾。這些人完全是待宰的羔羊,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的厄運,大聲咒罵哭喊,有的人則沉默不語默默流淚,有的人則嚇得癱坐在地上根本走不動路,但是無論他們心裏怎麼想,都逃脫不了一刀梟首的命運。
一撥又一撥,一共七撥犯人。劊子手們都換了兩次刀了,因為砍頭的彎刀必須打磨的足夠鋒利,才能一刀梟首。薄薄的刀刃卻又會被頸骨崩出缺口,隻能換刀。殺人也是一門技術活。
最後一撥犯人授首之後,全場百姓們其實已經驚駭到麻木的地步。他們總共目睹了五百多活生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眼前掉了腦袋,之前還是能走能動的人,然後便成了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很多人已經快要發瘋了。
好在這一切終於結束了。眼前的場地上,裹著白布蓋著蘆席的屍體堆積成山,地麵上血漿已經厚厚的一層,血水四處橫流。
陽光照著這刑場,今日的太陽還有些暖意,畢竟是二月裏的陽光,也有了些威力。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感受到溫暖,他們渾身上下都冰冷,從內到外都冰冷,宛如墜入地獄一般。
是的,這不就是人間的地獄麼?
“皇上,所有犯人已經處決,總共五百七十九人。”蕭懷忠躬身向完顏亮稟報道。
完顏亮擺擺手道:“還沒完,宋朝的使團隊伍逃進了西山是麼?他們也得死。傳朕旨意,太行山周邊州府兵馬全數出動,嚴防他們逃走。蕭懷忠,朕要你進山追擊,務必將使團那兩百餘人全部捉拿。周圍布下羅地網,他們無處可逃。將他們全部拿獲斬首,這才是結束。”
蕭懷忠一愣,躬身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