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是從黎明時分開始的。金兵的斥候騎兵抵達山梁下的時候,他們其實發現了異樣。黎明的晨光之中,他們看到了山梁上方的那道石牆,那明顯是人工壘砌的石牆。當即產生了懷疑想要回頭稟報後方的大隊兵馬。但是他們沒有機會了。
路旁雪坡懸崖邊緣,埋伏著的方子安和張若梅以及幾名身手不錯的士兵猛撲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了五名斥候騎兵。方子安靠著飛刀擊殺一人,張若梅兩劍刺死兩人,其餘的三人被消防軍士兵殺死。手快有,手慢無,有的人甚至連對方的衣角也沒摸到,殺了個寂寞。
這種伏擊拿人的手段,方子安熟悉的很。當年特種兵偵查時,便是在敵人眼皮底下伏擊對手,迅速擒獲或者擊殺對手。這讓方子安有一種回到當年的感覺。
五名斥候的屍體被拋下西側雪坡下,五匹馬被拉上山梁。現場簡單的覆蓋了一下血跡,方子安等人迅速撤離。不久後,金兵先頭兵馬,負責在前方鋪路搭橋的一千工兵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工兵們自進山以來是最為勞累的,他們不但要行軍,更要承擔搭橋修路的工作,都是體力活。動作快了是本分,動作慢了影響行軍速度便要挨罵。黑夜裏更為謹慎,亮之後卻有些鬆懈了。以至於他們看到山梁上的石頭牆的時候,甚至沒意識到這是人工壘砌的障礙。
其實也不怪他們,有斥候隊在前方探路,若有危險自然要示警。所以,即便知道這是人工壘砌的石牆,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反應。第一反應便是來活了。
領軍千夫長嗬斥著手下打起精神來上山梁將石牆挪來。眾士兵罵罵咧咧唉聲歎氣往山梁上走,最前方的幾十名士兵上了斜坡中段的時候,一名金兵忽然道:“我是眼花了麼?怎地適才好像看到了石牆後有顆腦袋晃了一下?”
其他人眯眼細瞧,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蹤跡。
“哪裏有人?見鬼了麼?看來你是太累了,眼睛真的花了。兄弟,幹活吧。幹完活,希望上麵大發慈悲,能夠讓咱們歇息半日,喘口氣兒。”
那金兵將信將疑,雙目盯著適才看到人腦袋的地方,突然間,他看到了一張胖胖的大臉露在了石牆上麵,臉上全是橫肉,而且還對著自己咧嘴笑。
“啊呀!”那金兵大聲驚叫了起來。
“你幹什麼……”旁邊人嚇了一跳,嗔罵道。
“有人……那兒……”那金兵伸手一指。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上方,下一刻,他們看到了人。那可不是一個人,石牆後方齊刷刷站起一排黑壓壓的人頭,他們彎弓搭箭張弩對著自己。
“完了!要死了。”打頭的工兵們心中這樣想著。
他們想的完全正確,一片弓弦的嗡然和弩弓發射的哢吧聲響起,數百支弓箭和弩箭如雨而至,前排的二十幾名工兵應聲而倒,每個人身上都至少中了兩支弩箭。相聚七十餘步的居高臨下的勁箭和勁弩幾乎穿透他們的身體,他們是工兵,本就隻著簡單的皮甲利於幹活,這在戰場上其實形容裸體一般。
工兵隊伍立刻像是炸了鍋一般,前麵的人瘋狂往後跑,後方的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那麼一盞茶的時間裏,整支隊伍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一般原地亂動卻動不了半步。而段時間足夠山梁上的伏擊者射出十幾輪箭了。從一百多步到七十步的三十步的區域內擁擠著的兩百多名工兵完全成了活靶子,除了少數人慌不擇路的不顧危險從西側雪坡上滾下山穀之外,其他在這片區域的人被全部清空。
剩下的工兵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掉頭往後撤出弓箭的打擊範圍後,上山的坡道上已經橫七豎八躺著大量的屍體。整個過程用時很短,但卻如雷霆風暴一般,來便來,一下子讓昏沉沉的金兵在鮮血和死亡麵前清醒了過來。
前軍萬戶統領蕭正德第一時間接到了稟報,他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第一場戰鬥來的這麼快。按照之前軍中會議所預測的,戰鬥可能要在進軍到忠義軍老巢的時候才會打響。然而,突然之間,便發生了。
蕭正德迅速下令,前軍士兵抵近進攻,同時命後方兵馬停止前進,派副將去稟報主帥蕭懷忠。
蕭正德率數千兵馬抵達山梁之下後,直接下令兵馬往山梁上衝,要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山梁。他想要拿首功。首戰立功,自己在蕭懷忠的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會更加的不同。所以他甚至沒有多了解對方的人數和火力,也根本不會意識到接下來他的兵馬將要受到多麼凶狠的火力的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