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好好休息保存實力活下去,她才能為想為的人討回公道。

至於害怕悲傷和怯懦這樣的情緒,對現在的她而言,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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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桃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睛坐起來,把已經晾幹的布條重新係回身上,確定自己沒有什麼不妥之後,便掀開被子拿過了救生包。

房間裏的香水味已經掩不住船上的異味了。

楚桃隻是皺了皺眉,便拉開救生包。

濃縮的營養液30毫升一支,可以提供一個正值壯年的青年一天的營養。

楚桃掰開瓶蓋,悶頭喝了一支。

營養液瞅瞅的,口感還行。楚桃一口喝下去,有點像在喝濃稠的藕粉。

然後楚桃就......

更餓了。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她上次進食,已經超過四十個小時了。

她喝下去的濃縮的營養液隻管提供人體所需要的能量,並不管飽。

楚桃的身體從昏迷後醒來後便虧了底子,好不容易在船上吃了三天飽飯,勉強調理了下,這被醫療艙一凍、又被營養液若有似無的味道一勾,現在她的胃裏就像有火燒似的,被空氣中的異味一引,差點讓她直接吐出來。

楚桃連忙擰開水平,喝了兩口水把想要嘔吐的欲望壓了下去——

說是喝了兩口水,其實也隻是用第一口水把口腔潤了一遍、第二口才喝下肚。

多少年沒有這樣狼狽了。

楚桃心想。

不吃東西是絕對不行的。

所幸急救包裏什麼都有,楚桃從裏麵摸了一個醫用口罩戴上,又套上了醫用手套,擰門把手,出去了。

空氣中腐朽的味道隔著口罩楚桃都能聞到。

走廊上的燈已經滅了,楚桃手上拿著小夜燈照亮著自己周圍三尺見方的範圍。

她移動的影子被夜燈投在地上,有種孤寂的感。

她穿得是靴子,硬硬的底踩在夾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這是這個死寂的空間中,除了冷硬的風聲之外,唯一的響動。

落在楚桃的耳朵裏,有點滲人。

楚桃重新回到了廚房。

楚桃眯起眼睛——

廚房被動過了。

盡管廚房和她之前離開的時候,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

但是她最開始接水時,怕一開始的水不幹淨,被她隨手放出來的半碗水,裏麵的水已經沒有了。

——而水龍頭也有被擰動過的痕跡。

楚桃握緊了手裏的匕首——

這把匕首還是之前蔥薑二人組得了客人的打賞,獻寶似的給她的。

阿聰說:“這麼好看的匕首放在我倆這裏也是當擺設。”

阿江說:“大哥你這麼瘦弱,萬一碰上對你動手動腳的客人,你也好防防身。”

阿聰&阿江:“反正大哥你先收著,等我們需要的時候再找你拿回來!”

然後這把匕首就一直在楚桃這裏。

楚桃深呼吸一口氣。

她之前在中控室已經查看過了,整艘遊輪除了她之外,並沒有第二個活物。

那些在船上打劫的人,應該也很清楚——

他們不僅連廚師沒放過、就連廚房裏的活物都沒有留下來。

楚桃能夠躲過這一劫難,還是因為她在醫療艙裏,設備探尋不到她的氣息和生命特征,所以她才能活到現在。

可是現在......

是誰動了那碗水?

握著匕首的手緊得有些發痛。

但是楚桃臉上神色卻一點沒變,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從冰櫃裏取出了一包麵包——

這種的凍過的麵包用設備打熱後加上生菜和肉片做成簡易漢堡後其實很好吃,蔥薑二人組大晚上找她給她加餐就是從廚房裏偷的它們。

但是這樣凍麵包的保質期隻有兩天,所以遊輪每次停靠在梅特蘭的空間補給站都要更換,因為保質期短,所以儲備的也不多。

冰櫃裏還有三袋這樣的麵包。

楚桃笑了一聲,低聲道:“幸好還有三袋可以吃。”

聲音不大不小,被吹風口亂吹得風把聲音不知道送到了船上的哪個角落。

楚桃把小夜燈放在料理台上沒有血跡的地方,一手拿著匕首,一手把麵包送到嘴巴前麵。

她牙齒一咬,麵包袋子被撕開了。

楚桃張口,冰冷又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麵包就被她咬在了嘴裏。

這樣的麵包究竟是個什麼味道楚桃半點都沒吃出來,她其實連咀嚼都沒有——

麵包被她咬在嘴裏以後,她便用嘴巴裏的溫度把它含軟。

然後直接吞了下去。

等麵包吃到一半的時候,楚桃的嘴巴已經凍木了。

最後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嘴巴冷還是凍麵包冷,隻剩下機械的咬合動作。

但好歹麵包下肚,楚桃的胃沒有那麼難受了——

之前是火燒火燎的痛,現在是入墜冰窟的涼。

冰與火之間,楚桃其實也說不出來到底哪個更讓她好受些。

但總歸有東西塞了肚子。

楚桃便苦中作樂想,自己算是吃過了,對胃有了交代。

至於胃買不買賬......

就得看它到底多嬌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