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一瞬間,聽到問話的女孩便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反應。21
她下意識地想擺脫眼前這片由青年製造的黑暗,不但撇開頭對青年表現出拒絕的姿態,身體也極快地往後縮,想要遠離在她頸邊耳語的青年。
然而她本身就坐在車座的一角,隻是略微往後縮了一步後背便已經抵上了椅背,接著便是退無可退。
而青年的手,依舊輕柔地蓋在女孩的眼睛上。然而,由於女孩退縮與逃避,青年原本隻是遮住女孩眼睛的手,此刻也多了一種壓製的意味。
女孩不得不順著青年輕柔但無法擺脫的力道,微微抬起臉,有些無助而不安地把臉朝向青年的方向。
由於視線被完全遮擋,她根本無法判斷此刻自己所處的處境,也根本不知道,她自以為的退縮和逃避,其實反而是讓青年把她整個人圈進了懷裏。
青年離她很近,近到他隻需要微微垂眸,就能看見女孩失了血色的雙唇,感覺到她因為不安地變得短暫急促的呼吸,以及身體不自主的顫抖。
如果不是因為無法看清此刻的狀態,女孩必然會因為青年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而感覺到惶恐。而現在,她卻隻能低低地嗚咽了一聲,緊張而不安地感應著周圍青年無處不在的氣息,卻不知道如何躲避。
“噓——放鬆。”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青年在女孩耳邊溫柔地安撫:“沒關係,你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女孩的反應,已經早就把答案告訴了他。
盡管青年的聲音十分溫柔,然而如果此刻女孩能夠看到的話,就可以發現他的眸色比之前還要晦暗,原本淡漠的神色,也染上了一絲淺淡的冷意。
如果此刻安廈在這裏,一眼就可以看出,寧靖遠的心情遠沒有他向女孩表露地那麼柔和。
或者恰恰相反,青年極少有地對現在的狀況感覺到了棘手。
這一次,青年其實寧願承認自己猜錯,寧願讓自己的試探落空,也不願意女孩肯定他的近乎荒謬的猜測。
他懷裏的小alpha,居然真的想要去否認她是一個alpha。
而且這個認為自己是一個omega的alpha,並不願意去接受一個omega。
也難怪,她一直在抗拒著他。
青年其實一直覺得女孩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奇怪的不安,她雖然看起來樂觀開朗,似乎生活中鮮少有會讓她一直煩惱的事情,然而每當她安靜下來,她就會不自覺地陷入一種自我焦躁之中。
或許女孩覺得她掩飾的很好,然而在青年眼中,這種掩飾卻是十分拙劣而顯得過於直白。
似乎有什麼陰影一直在跟隨著她,讓她無法擺脫,以至於如果女孩獨處,她的臉上就會漸漸浮起讓人難懂的傷感。
這種悲傷看起來很淺淡,隻需要對她輕聲呼喚就能夠完全驅散,甚至她可能都未必感覺到自己產生了這種情緒。
原本青年並沒有在意。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過去,也會有難以與他人交換袒露的秘密。
他可以有很長的時間,等著女孩慢慢地講給他聽。
而今天早上,在他表露追求意味的第二天,女孩的這種情緒驟然大增,甚至讓她難過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原本就在思考女孩一直以來的憂慮焦躁是不是就是她拒絕自己的原因。
然後他聽見女孩問他,如果他變成了一個alpha,他會不會去喜歡一個omega。
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會因為這樣的問題而感到焦慮?
他心念急轉之間,就有了一個堪稱荒謬的猜測。
如果女孩本身就是他問題中那個變成了alpha的omega,那之前女孩產生的一係列的行為,譬如不願意標記他,譬如從來不願意強調自己alpha身份,再譬如甚至宣稱自己獨身主義,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然而因為這個念頭太過於荒誕而少有,以至於即使是他,也一直在質疑自己的猜測。
然而很多時候,真相本身就是荒謬的。
更荒謬的是,就算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比起想要冷靜思考,他更不願意看到女孩的不安和逃避。
所以他遮住了女孩的眼睛。
剛剛車中漫長的沉默,與其說是他在讓女孩放鬆,倒不如說他在想辦法讓自己冷靜。
他必須先自己冷靜,才能更好地安撫這個被嚇壞了的小alpha,然後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看不見青年有些冷然的臉色,耳邊又是青年十分溫柔而平靜的安撫,女孩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所以呢?”女孩沒有順著青年的意思把這個問題忽略過去,而是選擇直接接話,溫暖的音色難得帶上了一絲冷淡:“你想讓我怎麼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