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李兌被貶(1 / 2)

秋天的夜晚,風一時比一時要冷,特別是到了深夜,更深露重,即使披著披風,燒著篝火,也依然感覺不到溫暖。

韓嬋兒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將手中的竹簡放在一邊。她端起杯子放在嘴邊,剛想抿一口茶水潤潤幹涸的嘴唇,抬眼卻看見不遠處的小童還在聚精會神的看著書簡。隻不過這個夜裏還是太過冰涼,他有些瑟瑟發抖。

看到這裏,韓嬋兒心裏有些柔軟,慢慢起身走到童子的身邊,盡量不擋著光,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童子的身上。

童子正看得聚精會神,雖然挺冷,但是鶡冠子沒有睡,他自然也不能睡,隻能看著書簡打發時間。卻沒想到,一陣馨香傳來,緊接著渾身一暖,一件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他抬眼望去,看見韓嬋兒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一瞬間讓他覺得,全天下的美麗都集中在了這個女子身上。起身想要推辭,卻被韓嬋兒壓著,說道:“披著吧,挺涼的。”

童子不知為何,眼眶突然濕潤了起來,鼻翼翕動,一種叫眼淚的東西流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韓嬋兒問道。

“虞信”童子眨眨眼,忍住眼淚說道。

正廳內。

“先生一番宏論,著實點醒了學生。”趙雍看著一臉微笑的鶡冠子,羞愧的說道。鶡冠子雖然說得含蓄,但是趙雍心裏明白,這其實是一個人的正常心理在作祟,從剛來到戰國時的懦弱和自卑,有了點威望就希望翻身,顯示自己也可以那麼偉大,但是還是被現實打了臉。

現實不是,你不可能從默默無聞到天下無敵都一帆風順,就像是YY看久了,終覺得還是虛幻的世界美麗,應該早日從那肮髒的現實中解脫一樣。然而那些都是不可能的罷了。

“君上是有慧根的,隻不過被一些東西障了眼,看不清而已。”鶡冠子幽幽說道。

“先生謬讚了。如此,恐怕孤還是要蟄伏一陣了。”趙雍苦笑著說道。

“非也非也。”鶡冠子搖著頭說道,“如此之局,君上也斷沒有輕言放棄之舉,反而應該好好回應一番,否則,恐怕邯鄲城的那些勢力們,又要攪風攪雨了。”

趙雍一愣,瞬間醒悟過來,是啊,如果自己退縮了,反倒讓那些人覺得自己勝利了,到時候,不說肥義等人能不能保住,恐怕就連自己這幾年來的綢繆之舉都會被一次性推翻。

在改革這條船上,不進則退,退了,就徹底完蛋,甚至搭上身家性命,即使你是萬人之上那個人。

“君上此刻剛剛大勝中山而歸,威望還是有的,之前做了許多製衡各個勢力之間的事情,如今,還有一個契機等著君上,為何不好好利用呢?”

鶡冠子看著趙雍,後者思慮一陣,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圖,微笑著回應前者。

李兌靠著土牆,抬起頭,透過屋頂的茅草,看到外麵的天空非常的清澈,就像是一泓秋水。秋風如期而至,他不但沒有覺得爽朗,似乎還有些清涼。

他撿起地上的瓦礫,隨手在牆壁上畫了一橫,喃喃自語到:“二十七日了。”散亂的頭發已經遮蓋了他英朗的麵孔,卻和這牢房裏齷蹉的環境相得益彰。特別是腐敗的味道,還有時不時的傳來遠處被行刑之人的慘叫聲。

如果剛進來之前,李兌還顯得慌裏慌張,有種從仙境墜落地府的感覺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適應了地府的生活了。更何況,還有趙成命人時不時的送些東西來,這些差吏倒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在司寇府牢房的這些日子,他仔細想了很多,似乎明白了自己這次命運轉折的緣由,而且跳開了這件事情的漩渦,他看的更加清楚了。

是的,這是一場陰謀,這件事情從開始就透露著蹊蹺。

一個平民,竟然知道攔著堂堂趙國司寇的座駕喊冤,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怎麼從這麼多官員中一眼就認出了肥義?而且是誰給他勇氣讓他去找到司寇告狀?而且又如何從人間消失不見的?

李兌翻了個身,將這些問題再度從腦海中過濾一遍,此時此刻的他非常清醒並確信,這個告狀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平民,身後定然有高人指點。

那麼到底是誰要煞費苦心的針對自己呢?

肥義?

李兌搖搖頭,不是說沒可能,而是依照肥義的性格,絕對不會做這件事情。說到底肥義為人圓滑,處事也較為果斷,但是極具大局觀。趙雍將權利下放給了四個人,並且依靠肥義監督其他三人,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之前也不斷的向趙成分析過趙國的局勢,依他看來,趙雍是希望建立一個製衡的權力機構的,而肥義是絕對不敢忤逆趙雍的想法,因為趙雍的支持,就是肥義最大的政治籌碼,趙雍求穩,肥義就不敢求險。更何況,這件事情也讓肥義惹了一身騷,如果為了自己就犧牲自己在趙雍麵前的政治得分,那麼肥義也就太過幼稚,完全不像一個資深政客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