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殿辯論(1 / 2)

臨淄城古稱齊邑,後改為營丘。周厲王二十四年,齊胡公將國都從營丘遷到薄姑,結果其弟呂山不滿胡公此舉,率領其心腹襲殺了胡公,驅逐了胡公的兒子諸人,自立為齊王,稱為齊獻公。

齊獻公將都城又遷回了營丘並築城,因為新城靠近淄水,遂新城稱為臨淄。此後經過多位齊王的努力,方有如此之規模。

臨淄城分為大小兩座城池,大城為官吏百姓之居所,小城則是王族宮城。和邯鄲不同的是,臨淄大小兩城是連接在一起的,所謂三裏之城,七裏之郭,築城以衛君,造郭以為民。大城南北九裏,東西七裏,城門八處,幹道七條;小城南北四裏,東西三裏,城門五處,幹道三條;其餘手工商販又有若幹,排水道竟然有序,聯通淄水,居民約有七萬戶,無論是規模還是繁榮程度,都要比邯鄲強出百倍。

樂毅三人隨著典客官員進入王城,邊走邊看,一邊欣賞臨淄的繁華,一邊感歎邯鄲的落後,心中隱隱有些羨慕。待其走入偏殿,見坐在大殿之上的,一青年坐在上首。大殿兩邊,田嬰和田盼坐在首位,匡章士尉分別坐在兩人下首。果然是沒有齊王。

趙雍對齊王的推崇,樂毅非常清楚。

趙雍曾說,若無當今齊王之遠見卓識,恐怕齊國絕無如此之氣象。齊王曾為其父親立下的銘文,曾言:揚皇考昭統,高祖黃帝,敉嗣桓文。他任用鄒忌為相,改革齊國弊政,以法紀清吏治,選賢任能,師法《管子》,富國強兵,終成為東方第一大國強國。算是他對“揚皇考昭統,高祖黃帝,敉嗣桓文”的誓言的踐行。

趙雍之所以推崇齊王,是希望能以齊王為榜樣,推動趙國的變革。齊國當時有鄒忌、孫臏、田忌等大才,支持齊王的改革,而趙國隻能依靠趙雍一人之力推動。而肥義等人,雖然亦是得力臂助,但是比之鄒忌等有革新思想的大臣,還是差了一些的。

不過,齊王的改革也不是非常成功,至少在對宗室的權利限製問題,齊王就做的非常不好。這一點,看田嬰就知道,若是齊王對宗室權利予以限製的話,斷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田嬰結黨,甚至令田辟彊這個太子都坐臥不安的時局。

這一點上,趙雍算是要比齊王高明一點。

樂毅越想越入迷,竟忘了這是在大殿之上,以至於行禮之時,竟有些遲緩,幸虧及時跟上,才沒有失誤。

即使如此,也讓坐在上首的田辟彊看到了。

“這位使者,可是到我齊國水土不服?”

樂毅一看田辟彊看的是自己,知道剛才一時失神,讓他看出了端倪,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請公子鈞鑒,仁見臨淄之繁華,比之邯鄲,富有無比,故有些失態,還望公子海涵。”

“既然如此,倒也無妨。”田辟彊雖然代替齊王秉政有一段時間了,但是見一國使節,還是首次,心中頗有些興奮。樂毅這一陣馬屁,正中下懷,也讓他對趙國三人感官好了很多。

“趙國使者欲見我家大王,然君父身體不適,略有風寒,實在不宜出門見客,隻得由本公子出麵,還望三位不要見怪。”

齊王病重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齊國的高層們卻諱莫如深,不願多說。是以田辟彊也避重就輕。

“如此,望公子轉達我家大王的慰問之情。”趙爵作為正使,自然是要出麵應答的。

寒暄過後,就開始進入正題了,雙方都打起了精神,準備唇槍舌劍交戰一番。

“趙使遠道而來,必是有要事相商,但說無妨。”

“某自邯鄲而來,乃是為一件大事。”

“不知趙使為何事而來?”

“乃是為齊趙兩國共同破中山之事。”趙爵頓了頓,“前日齊國曾派出使者,邀我共同出兵攻打中山,不知公子是否知曉。”趙爵說著,向坐在一旁的士尉看去。士尉起身,對田辟彊說道:“正是,此乃某根據大王的命令出使的,此事公子應該知道。”

“唔。”田辟彊點點頭,對趙爵說道:“此事,某當然清楚。此乃君父尚未病重之時定下的策略,希望掃清中山胡虜,以定我北方。君父知道趙國與中山乃是世仇,故邀請趙國商量出兵之事。隻不過,貴國似乎並無意配合我國行動。”

“好叫公子知道。自我先候去世始,始終將其視為心腹之患,且當年亦有邯鄲被圍之恥辱。我大王登基以來,每每說起,亦是感慨萬千,莫不以兵圍靈壽,屠滅其國為榮。故而籌備三年之糧草,出兵北上,剿滅中山士兵萬餘,收複數城,將中山人趕到了滹沱河以北,並簽定城下之盟,使其不敢南下放馬,不敢北上牧羊。”

“既然如此,該當兩國合兵,踏平中山,徹底族滅其國。為何貴國卻萬般推辭,不肯出兵呢?莫不是別有用心吧!”田辟彊說道,言語裏已經有些不滿了。

“齊國乃東方之大國,亦是我大周之諸侯,和趙國以大河相隔,雖多有誤會,亦曾兵戎相見,但兩國依然一水之隔的友好鄰邦。而中山之人,乃是鮮卑胡族,非我中原之士,亦非我大周之諸侯,隻不過仰賴地勢之利,盤踞滹沱河兩岸。數度襲擾趙齊之地。乃是兩國共同之敵。”趙爵繼續分析到,“然而不久之前,趙國舉全國之力,突襲中山,雖然戰果頗豐,然而損失亦極為慘重,急需休養。此時此地,我邯鄲已無半點餉兵之糧,亦無一營齊備之士。此番若是出兵,定然大敗而歸。公子,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公子以為,某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