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鄢陵城頭(1 / 3)

趙王雍六年,韓王康十四年,秦伐韓,攻鄢陵。

暴鳶站在城頭上,看著秦國的戰車浩浩蕩蕩的一字排開,前軍的弩手們依然在不停半跪,上弦,動作行雲流水,緊密的就像是一台機器一樣,緊接著就是箭雨紛紛而下,毫不留情的穿破雲端,劃破長空,狠狠的釘在韓軍的身上,胸前綻放出一朵鮮豔的血花。

不遠處的床弩,也已經損壞了,連續不斷的攻擊,機械一刻不停的運轉,但是他們畢竟太大了,即使韓國的工匠做的再好,也抵不過他磨損的壽命,更何況一兩個人不易操作,每上一次弦,都需要一段時間。為此,暴鳶專門讓六門床弩分成兩隊交替完成防守工作,即使如此,麵對悍不畏死的秦國士卒,韓軍的士氣終於一落千丈。

“將軍,秦國又攻上來了!”身邊的副將站在他的身後,臉上掛著彩,指著烏壓壓的秦國士兵吼道。秦軍成群結隊的,扛著雲梯,推著攻城車,迅速的向城門靠攏。鄢陵雖然有護城河,但是連續幾日的進攻,並不寬綽的護城河也被抵消了大半,裏麵浸泡著秦國的士卒,韓國的兵士,礌石,滾木,不一而足,更不用說逐漸灑落的泥土。

暴鳶呸了一口,撕開胸甲,露出裏麵精壯的肌肉,還有上麵猙獰的疤痕。“準備礌石,往死裏砸!”

“礌石快用盡了!”

“那也得去,快!”

副將“唉”的歎了口氣,轉身執行命令去了。

暴鳶站在城頭,由於他目標明顯,也不知道躲閃,一時間所有的弓箭手都看到了這個醒目的目標,紛紛朝著他招呼。暴鳶也不躲避,也不願意躲避,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站出來,鼓勵士兵堅持住。韓國人其實並不畏死,但是在悍勇的大秦士兵麵前,的確少了點血性。

就在他恍惚的一瞬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奔暴鳶的麵門而來,暴鳶下意識的想要格擋,才想起自己沒有帶盾,隻能靠手中的青銅劍,但是在這個距離上,隻能靠運氣了,卻忘了及時躲開。

忽然,他感覺自己身子一歪,一個重物將自己撞了出去,然後“篤”的一聲,箭頭似乎打在了牆上。

暴鳶回過頭一看,說道:“趙校尉,多謝救命之恩。”

趙奢搖搖頭,俯身靠在女牆上,略顯著急的說道:“將軍,秦軍攻勢愈急,而我軍士氣愈低,若是無法提升士氣,恐怕隻有棄城了。”

“某也清楚。”暴鳶從旁邊撿起一個韓軍屍體的盾牌,豎了起來,“棄城是死,戰死也是死,既然無甚區別,某自然選擇戰死在這裏。”

“將軍莫要意氣用事。”趙奢也撿起一個盾牌,“城中糧草告罄,士兵毫無戰意,此時犧牲,豈不是白白成全豎子之名?若是糧草充足,某也斷不會希望將軍棄城而去的。”

世人都知道韓國勁弩強弓,殊不知秦國的弓弩和韓國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和韓國不同的是,韓國強弓勁弩,勝在距離遠,射程足,比之其他國家要強勁許多;而秦國的弓弩,強在殺傷力上,秦國喜歡在弓弩羽箭上設計血槽倒鉤,增強殺傷力,同樣的,其射程上,比之韓國則稍顯不足了。

“雖說如此,死罪就是死罪,豈能辯駁。”暴鳶一邊舉著盾牌抵擋箭雨,一邊探出身子,看看秦國人的攻勢。韓國士兵已經開始往下投放礌石了,不過鄢陵多是平原,礌石本就不是充足,是以秦國人在攻城車內抵擋一陣,傷亡倒也不大,一旦礌石用盡,鄢陵就真的不保了。

“趙校尉。”暴鳶說道,“趙國能來此相助,某和韓國定然不忘其恩,然而城破在即,若是連累盟友,則是暴鳶的不對了。你等速速撤離鄢陵,其他的事情,交給在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