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準備離開下都?”姬平看著市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確沒有想到,他想出來的一個剝奪市被的計劃,卻被市被打亂了。的確,市被是一個難得的將才,隻不過閱曆和經驗較少,加以磨練,未必不成沙場驍將。但是這樣的人,為何不能為我所用呢?
“回稟太子,此乃不得已而為之。”
“將軍此言何意?若是將軍真的以為某的命令不過是兒戲之言,直接告訴孤就好了,何必掛冠而去呢?”太子平語氣中肯的說道。
“太子之言,自然是沒錯的。隻不過,市被才能低下,恐怕辜負太子的栽培了。”
“將軍之意,恐怕不僅於此吧。”
市被再也不言,也不看著姬平,隻不過跪在那裏,久久不起。
“也罷,既然將軍去意已決,孤是不能阻攔的。還望將軍此去,他日重逢,手下留情的好。”
“謝太子。”
看著市被離開的背影,太子姬平心中的憤怒已經不能遏製。如果說,市被隻不過抗命不執行的話,姬平頂多就是剝奪了他的軍權。何況他剛開始,也是做了這種打算。但是誰能想到,他竟然直接說要離開下都。這就觸犯了姬平的底線了,說好聽點,這是頂撞冒犯,說難聽點,就是忤逆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無情了。”姬平冷冷的說道。
市被收拾好東西,放好了鎧甲,走出府邸的大門。大門之外,跟隨他多年的侍衛親軍排列一排,看著這位主將落魄的樣子,雖然手中緊握著武器,卻知道再也不可能跟隨這位將軍沙場殺敵了。市被也看著這些人,雙方就這麼對立著。
今天出奇的冷,走出門外,似乎就能凍住一樣。陰沉沉的夜晚沒有月亮,隻有烏雲漫天而過。市被走出大門,對著等待他的眾人,抬起手,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此刻穿著便服,鎧甲放在了屋內,隻是帶著一把佩劍。他將左手放在劍柄上,右手虛抬。這些人知道,這是市被即將要訓話的樣子,趕緊站好,全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在這些人眼中,沒有穿鎧甲,沒有虎符,眼前的市被,依然是那個統帥。
“散了吧。”市被擺擺手。所有的動作到了此刻,就變成了這三個字。他走到自己的坐騎麵前,上馬,往前奔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下眾人,又說了一句,“散了吧”,然後慢慢的走向城門。此刻,再見即是訣別。
就當眾人淚眼漣漣,看著市被即將離開的時候,卻不知何處飛來一隻羽箭,破空朝著市被而來。<>市被正沉浸在這訣別之中,竟然一時沒有注意,隻見羽箭劃破黑暗,帶著冬日的淩冽,結結實實的正中市被的左胸。一朵血花,綻放在黑夜中,鮮豔奪目。
緊接著,四麵八方都傳來了羽箭的破空之聲,密集的箭雨如黑暗中的毒蛇,似乎就要將市被整個人都吞噬起來。送行的諸人好像看傻了一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直到有人看到市被下馬躲避箭雨,才想起來衝上去將市被包圍起來。
空曠的街道上,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似乎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市被雖然中了一箭,但是好在並沒有傷及要害,在他的軍事生涯裏,可能這一箭的傷害是最輕的,但是對市被來說,確實最痛的。
“將軍,你沒事吧。”副將急切的問道。
市被沒有說話,搖搖頭。
“到底是何人,竟然敢暗害將軍,有本事出來見麵!”
副將的呐喊沒有回複,他們似乎想知道答案,但是這個答案,並不難猜,市被知道,有些人也知道,隻不過這個答案說出來,太過誅心了。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等若是附逆亂上,一並格殺!”
終於,空曠的大街上傳來了回響,那是一種嗜血的冷酷,冰徹入骨。
“是誰!快出來!”沒有人站出來,隻有破空的羽箭傳來的聲音,呼嘯而過,寒風冷夜,帶來的不僅是痛苦,更是絕望。三百人組成的親衛隊,是跟隨市被出生入死多年的親兵,其忠心程度自不必言。隻見所有人在麵對箭雨的時候,都沒有躲閃,而是迎著箭雨就衝了出去,他們隻不過是來送別市被,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即便都穿著鎧甲,麵對著箭雨,依然力不從心。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逃跑。
箭雨一陣勝似一陣,外圍的五十人倒下了,下一層還有五十人,下一層的五十人死的差不多了,還有下一層。隨著血花飄零的,竟然還有不知道何時飄揚下來的白雪。這個精靈來的太不是時候了,竟然企圖掩蓋這種令人作嘔的罪惡,市被忍不住想,為什麼,姬平,你竟然如此惡毒!
“下雪了。”姬平看著大殿外,紛紛揚揚的雪花鋪滿了一地,很快就變得雪白一片。這個時節下雪,對於城外的子期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對於城內的姬平來說,則可以高枕無憂的度過今晚了。<>今晚過後,所有的罪惡都會被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