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下著雨,屋內也是愁雲慘淡。
妾雌跪在中山王的床榻之前,哭的非常傷心,但是這傷心裏麵有幾分真,幾分假,就難以讓人琢磨了。畢竟,他在太子這個位置上,待了太久了,而中山王把持王位,也太久了。大王那個位置,注定是和所有人為敵的,無論是群臣,還是身邊的親人。
司馬喜跪在群臣之前,妾雌之後。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甚至連眼神都欠奉,隻不過看著眼前的地板入神,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很多人都說他本身不祥,成為相邦之後,中山接連戰敗,若是他父親在朝,斷然不會如此。聽到這樣的話,司馬喜總是冷冷一笑,懶得反對。即使沒有他司馬喜,中山也長久不了。世人總是把這些因素歸咎於個人身上,實在是可笑至極。
而司馬喜之後的大臣們,表情就豐富了。有的表情凝重,肅然不語,有的哭喪著臉,眼睛卻滴溜溜的注視別人,有的則嚶嚶自泣,哭的非常傷心,好像即將離開的,是自己的至親一樣。
陰後是唯一坐在榻上的人,她替中山王掖好了被角,又打量了一下這個老人。到現在,他還是自己的男人,隻不過過不多久,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若是陰後愛他,定然要跟著赴死的,但是死對於一個妙齡女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可怕的事情,何況,她到現在都尚無子嗣,算不得一個完整的女人。
大殿裏所有的人,可能就隻有中山王自己無法發表意見吧。他現在看不清楚任何人,也聽不清楚他們此刻的心聲,就算是一個人再偉大,也躲不開生老病死。他試圖抬起手,卻發現動都動不了,他想說兩句話,卻發現也說不出來。
終於,沉寂了很久的司馬喜站起身,走到陰後和妾雌身邊,司馬喜瞟了一眼陰後,略有深意,這個漂亮的女人若無其事的回了他一個眼神,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王後,太子。如今大王氣息奄奄,危在旦夕,醫官也覺得大王恐怕命在今日。按製,大王生前必須指定王位繼承之人,如今到了這個時候,恐怕必須先行準備了,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百官不服啊。”
這裏倒不是司馬喜挑撥離間,也不是想生出事端。而是君王在離世之前,必須指定王位繼承之人,雖然大家都知道,除非哪位大王腦子有問題,才會另立繼承人,否則太子就必然是下一位君主。隻不過這是一個流程,必須昭告百官以顯示其合法性和延續性。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家來到這裏的原因,當然,也不排除某些大王臨死之前再變想法的,那就真的是禍國殃民了。
“相邦言之有理,此事,還請相邦代為主持。”陰後說道。
“喏。”
接下來,司馬喜就麵向群臣,宣布太子妾雌為王位繼承人,各位大臣在做好新王王位繼承工作的同時,要謹守本分,防止出現叛亂。除陰後之外,其餘後宮妃子陪葬王陵。中山王的葬禮,將有司馬喜親自安排。
“同時,由於趙國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進犯中山,各地駐軍將領,將不再召回參加葬禮,謹守城池,防止趙軍進攻。賜吾丘鴆靈壽虎符、權杖,調動靈壽全城兵馬,做好防務和城池秩序維護,有膽敢陰謀作亂和違逆簒上者,當場格殺,不必請命!”
這一個殺氣騰騰的命令,讓所有人都感覺背後一涼。這實際上隻是例行之事,在這樣一個時間,又趕上趙國可能大舉進攻中山,兵權自然不能交給任何一個王室,目的就是防止犯上作亂。司馬喜身為相邦也不能這麼做,智能機交給吾丘鴆。
不過這個決定,到引起了有些人的竊竊私語。吾丘鴆是誰?那是司馬喜的父親從一堆奴隸裏麵選出來的將軍,可以說,司馬賙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要砍死他,他也不會反抗。即使後來,吾丘鴆成為了中山數一數二的將領,在司馬賙的麵前,也是一個奴隸的樣子,從不敢大聲說話。司馬喜將這個職位交給他,這不是和握在他自己手裏,是一樣嗎?
恐怕隻有中山王、妾雌和司馬喜明白,吾丘鴆對於司馬賙,那是真的如父親一般,他身為一個將領,司馬賙去世後,一樣為他守孝三年。可是對於司馬喜,卻沒有那份兄弟般的感情,充其量,是看在司馬賙的麵子上給點麵子罷了。這也是妾雌沒有反對這項任命的原因。
司馬喜宣布完,又轉身對妾雌說道:“請太子訓話。”從這一刻起,除非中山王再蘇醒過來,中山國的最高統治者,就是這位太子了。妾雌看了一眼躺在那裏的中山王,又看了一眼陰後,剛想說話,卻聽得陰後卻搶先到:“太子,相邦,妾身有個請求,不知可否......”
妾雌見陰後一臉悲戚,魅人的身段更加誘惑無比,想到不久之後,就能占有這個尤物,一時間竟然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應道:“王後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