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自己在做夢。
而且是一個挺曲折的夢,夢裏我好像過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呢,我媽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所以我是富三代,日子過得像小公主一樣,抱著昂貴的洋娃娃,穿著最體麵的紗裙,跟著老師學彈琴跳舞。
等到長大了以後,被家裏的表姐妹們帶去參加上流社會的交際舞會,認識很多風度翩翩的二世祖,他們邀請我跳舞,跳了一支又一支。
我像隻驕傲的小天鵝呢,被捧到雲裏,舞會上最帥氣最有錢的年輕人都對我青眼有加。
多美好的夢啊,沒有不得不輟學的難處,沒有那些猥瑣可惡的小混混,也沒有背後的那些指指點點和汙穢不堪的夜店,都沒有。
那是一種與我真正經曆過的一切完全相悖的一種生活,我偶爾會想上那麼一想,但從來都不會奢望。
哪怕是在夢裏,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我不願意醒過來。
為什麼要醒過來呢?
在夢裏,我還能假裝自己真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可是隻要我一睜開眼,我就要麵對那麼多的麻煩事,要麵對一個孤零零的,冰冷的世界,我媽離開我了,我的男人也離開我了,他去和別人訂婚了。
他的人也許還會回來,可是他的心,永遠隻能和別人分享了,我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說要求他怎麼樣了。
我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叫得我都有點煩了。
再叫,我都害怕真的會被他叫醒。
我不想醒來,哪怕是在夢裏,我稍微一想到金禹坤,心口依然還在悶悶地痛。所以我努力地編造出一大堆帥氣風流的二世祖,不停地和他們跳舞,旋轉,不讓自己停下來聽到他叫我的聲音。
是誰在叫我呢,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後來他不叫我的名字了,他在說話。他說清歡,你醒過來吧,我不走,我不走了。你怎麼總是不相信我的樣子呢,我說的都是真的,不走了。
我聽到這個聲音,心還是忍不住痛,痛到我沒有辦法繼續旋轉下去了。
我隻好醒過來了。
我好像是躺在一個什麼地方呢,我的手被緊緊地抓在他手裏,我想要偷偷地動一下也不能夠。我不願意睜開眼睛,我害怕麵對這個冰涼的世界,也害怕麵對他。他一定又是在騙我了,他怎麼可能不走?
他都已經定下來了,馬上就要訂婚,金家和艾家肯定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算他單方麵想悔婚,也沒那麼容易的。
而且,他為什麼要悔婚?艾堇瀾跟他門當戶對,而且以前本來就是他女朋友,應該也算是談得來的,她並沒有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一切都順理成章。
我不想睜開眼,可是我明明是閉著眼睛的,眼淚還是這麼落下來了,我都能聽見吧嗒吧嗒的落在了枕頭上。
他看見了,似乎稍微起身,探向床頭櫃上抽了張紙巾,替我擦拭,但不知道怎麼的,動作好像很笨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