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些人背後站著的是什麼勢力,對楚雲飛而言,眼下的線索已經斷了,他縱然有所不甘心,也隻能徐徐圖之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就沒有可著手調查的範圍了,伊藤次郎掌握的經合會的情報相當地多,不但知道在首京的三個隱秘的據點,還知道不少商業間諜的真實身份。
這人甚至知道一些國家政府官員出賣情報的行為,確實是……有夠多才多藝的。
對這種現象,楚雲飛真的是非常詫異,以他的理解,這絕對是情報工作人員的大忌才對,可日本人……至於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麼?
直到很久以後,才有深諳其中利害關係的高人為他做出了解答:對於小頭目級別的伊藤次郎來說,掌握如此多的情報是很正常的,不如此反倒不正常了。
究其原因,不外乎還是在經合會的性質上,經濟產業省旗下的組織,所搜集的情報,大多還是在商業方麵,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自然沒必要太過鬼祟。
另一點,就是日本人等級森嚴的管理製度所導致的,日本在華的商業間諜算不上太多,但情報搜集效果卻是很好,為什麼?
因為每人各管一攤,等人手缺乏的時候,憑著身份,就可以直接命令其他課題小組的低級員工來幫忙,做這種事,甚至不需要專門向被借調的一方的主管幹部打招呼。
如此一來,人力資源可以共享,效率自然會很驚人的。
同理,這種結構能在經合會行之有效,還是托了“商業情報”這一性質,如果軍國大事之類的情報,也是要采用這種工作程序的話,那就隻能說是自尋死路了。
如此一來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伊藤次郎會知道如此多的辛密了。
一般情況下,有武士道精神撐著,做間諜的日本人,骨頭還是很硬的,而且商業間諜,也不虞別人會嚴刑拷打,這是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領域。
但是很遺憾,日本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會有“觀心術”這種東西存在,所以,不知不覺間,伊藤次郎掌握的情報,慢慢地轉移進了楚雲飛的腦子中。
這原本是件好事,但楚雲飛實在不能滿足於此,因為他發現,這觀心術那個極大的“缺陷”,已經讓他越來越“不能忍受”了。
其實,這缺陷是一種幸福的煩惱,類似於有錢人無病呻吟地哼哼“晚上不知道該吃點什麼好”一般,他實在有點人心沒盡了。
缺陷就是:他隻在伊藤次郎考慮到相關的人和事的時候,才能“觀”到相關的“心術”,實在有點不夠效率。
本來,他打算弄明白小築的相關事由後,就借用甘亮的手幹掉這個日本人的——伊藤次郎暗地裏的詛咒和發誓,已經讓他的大腦溝回“觀”出老繭了。
但發現這是一座暫時開采不完的“寶礦”之後,他居然有些無法下手了。
沒錯,關於小築的消息,他已經完成了挖掘,這個伊藤,就應該是越早幹掉越好,否則,因此而來的變數,可能帶給他相當程度的麻煩。
但是,楚雲飛自問,他真的做不到如此地斬性斷情,畢竟,他還是這個國家的一員,雖然,他平日裏冷血和淡漠慣了,雖然,這個國家還有太多讓他看不慣的人和事。
那麼,留伊藤次郎一個活口,慢慢挖掘這座“寶山”行不行?
這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且不說別的,換個市儈點的角度:為了多打聽一些與己無關的情報,居然置個人的安危於不顧,這人……是不是小時候腦袋被門夾過?
那麼多大人物、國家機構都懶得操心的事,你瞎張羅個什麼勁兒?還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不成?你知道這麼一做,會得罪多少既得利益團體,惹惱多少那些能量巨大的潛在勢力麼?
沒準,知道得越多,掛得越快呢!
於是,楚雲飛不得不自己給自己找個理由,來釋放這種潛在的心理壓力:也許,多知道點情報,將來可能給小築或者自己這個小團體,謀得什麼利益、或者解脫什麼災難吧?
他甚至都有點不敢往國之大義的角度上去靠攏。
不得不承認,這是種實實在在的悲哀,一心為公者,居然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利己借口,才能行些利國利民的好事,這真他媽的……是個讓人容易迷失的年代!
大方針定下來了,剩下的也就好辦了,不知不覺中,楚雲飛從首京出來已經五天了,也許,到了快回去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