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班克斯長籲了一口氣,“我建議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的中國,是世界僅有的強國的話,你們會奉行什麼樣的外交政策?”
自然是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再加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什麼的吧?楚雲飛撇一下嘴,想說什麼,卻沒說下去,班克斯這個命題,其實……是有一定的深度的。
“國家利益,其實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班克斯滔滔不絕,頗有從紳士向政客過渡的意思,“作為一個國家,既然領跑世界,又是世界經濟的支柱,這種優越感,每個合格的國民,都會有強烈的維持下去的願望,這點,你不否認吧?”
“於是,問題就出來了,它必須打壓,或者說遏製,其他可能對它造成威脅的國家,甚至,不排除使用一些不講理的手段,人都是有虛榮心的。”
“對中國,美國政府禁止出口一些敏感技術和產品,實在是中國人的仿製能力太強了,可能對美國造成的損害也太大了,美國對印度……基本上這種情況就要寬鬆很多,事實上,俄羅斯也是這麼做的。”
“甚至,有些國會議員,受了一些利益團體的遊說,試圖把中國拆分成若幹個國家呢,就像對待前蘇聯一樣,但是,在表麵上,這種意向,並不是美國政府的主導思想。”
“一個孱弱的中國,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但一個分裂的、動蕩的、可能核武器失控以及產生大量難民的中國,並不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那樣,起碼會導致日本的核化和崛起,那絕對是比中國崛起還要可怕的事情,因為日本人……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民族。”
“所以,美國對中國的禁運,是國家利益而不是意識形態決定的,為了阻止其他國家可能對美國造成的威脅,牽製,才是美國的重點,所有的國家,相互牽製,不讓任何一個勢力輕易地崛起。”
“說到底,你們中國人,大可不必對美國如此耿耿於懷,它禁運,你正好發展自己的科技,崛起必須要靠自己,沒有哪個國家,會愚蠢得幫助另一個國家崛起,這不符合任何一個國家的國家利益……反正,你們中國人那麼聰明。”
楚雲飛對這一番話,真的有些觸動,同時又有些矛盾。
班克斯說的,絕對都是淺顯得不能再淺顯的道理,如果說楚雲飛之前沒仔細想過,也是他沒有班克斯這樣的條件,能同時站在英國的立場和美國的立場,對立地想過這個問題而已。
但是這話,確實讓他感到一絲不痛快,究其原因,大概就是目前的中國,還不夠強大,不是被全世界趕超的目標吧?
當然,說起更深層次的原因,還有很多,楚雲飛一時也懶得細算了,國家利益,其實和公司利益差不多的,恒遠公司想迅速超越其他公司,還不是一樣要用一些盤外招?
班克斯說這麼多話,原本的意思,是想打消楚雲飛心中可能具備的民族情結,畢竟,楚是傳統的東方人,非常看重這些東西,而西方人對這個就要淡漠很多了。
改進日月七珍,是個技術活,做技術的人,一旦心裏或者潛意識裏,有了抵觸的情緒,主觀能動性發揮不好,絕對會影響工作或者實驗進度的,班克斯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要給楚雲飛減壓。
可惜的是,他的話導致了另外一個效果。
落後就要挨打,你們有,我們沒有,所以,你們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壓製我們,是吧?楚雲飛心裏冷笑。
再好不過了,按照這個邏輯,我手上有日月七珍,而你們沒有,那麼……價碼絕對是可以商榷的啦?這是他心裏的想法。
一定要狠狠地、非常狠地宰宰美國人!楚雲飛心裏暗暗發誓。
當然,他也明白,針對美國人的改進版“日月七珍”,做一些討價還價,大概是中國政府的事,這種資源,任何一個國家機構都不可能忽視。
但這絕對阻止不了楚雲飛作為一個匹夫所產生的怨念:大事我管不了,怎麼改進,改進的進度,那要看我樂意不樂意了。
“照你這麼說,如果我不先向美國政府弄點好處,就貿然開始工作的話,似乎……似乎是非常愚蠢的事情,班克斯你認為呢?我有,而美國沒有!”
看著班克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楚雲飛心裏說不出地痛快,當然,他也是一個俗人,因為涉及到自身的感情,他不可能去沒命地得罪班克斯。
“當然,無論如何,我願意把美國市場交給維倫斯家族來做,關於這點,你們完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