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著韓時鳳這般無神模樣下的呢喃,鳳舞便覺得愈發心痛,卻也不可能再說出什麼責怪的話語。待其看了看韓時鳳仍舊無神的眸子後,她這才逐漸收緊了自己的擁抱動作隻想要將其揉進自身的骨血一般。或許隻有這樣,鳳舞才會忘記韓時鳳早已經失了神智的事實,也隻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因著再不可能獲得回應,而再生出何等的疼痛悲戚才是。
“這次扶然起兵謀亂之事,隻因亂臣而起,與諸位將士無甚關係,凡放棄抵抗者,皆可免除一死!”
大抵上是因著瞧見了韓時鳳突然負傷的種種,亦或者是為了能夠盡快了結了眼前這般形勢,陳靖遠隻再次出聲,希望能夠借著這般態勢,徹底瓦解了韓忠明所掌控的勢力。
畢竟,隻要這些僅存的扶然將士失去了抵抗的心思,想來隻依著韓忠明這般衰頹之人,亦是不可能再有了何等反抗的餘地。
如此想著,陳靖遠倒也是痛快說出了這些。而眼前的局勢亦是如他料想一般,本就麵對眼前種種沒了計較的扶然兵士,如今隻會變得越發猶疑。
再加上,剛剛鳳舞如此悲戚的聲音,以及於他們心中擁有著國主身份的韓時鳳身受傷痛的影響。隻怕,現下裏對於這些扶然將士而言,是絕對不會再生出什麼與本國國主行為相背離之事才是正經!
“陳家小兒,你這黃口小兒又在胡言亂語什麼!我扶然兵士個個忠心,又豈會受你這等妖言蠱惑!”
麵對陳靖遠這般態度,韓忠明說話的聲音語氣似乎越發狠厲,隻想要強調了自己身邊兵勇的忠心,卻徑直忽略了這些兵士們現下的感受。不管怎麼說,在韓忠明看來,隻要他不承認了韓時鳳的身份,也就絕對不會有人背叛了自己,投向欽傲的隊伍不是嗎?
然而,若是他能夠做到掌控人心,想來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般被逼入絕境的局麵。
“是嗎?”
並不願與韓忠明多費了唇舌,此時的陳靖遠隻輕瞥了一眼韓忠明身邊,這才略帶嘲諷地反問了一句。而也正是這般態度,才讓韓忠明有心思去瞧了護在自己身邊的這些兵士,其麵上的猶豫與糾結,即便他們不曾開口言說了什麼,倒也是能夠讓他人瞧了個清楚明白的才對。
“林將軍,還不帶人衝殺過去!”
感受到身邊這些兵士的猶疑心思,韓忠明倒也是個知曉了事理之人,便有心鼓動了身邊的親衛將領。隻要他還能夠驅使了自己的親衛,想來在這般局勢下,自己仍舊能夠突破衝衝阻礙,安全回到扶然境內去。至於其他,也便隻有從長計議的份兒了。
韓忠明的話音才落,其於心中正打算著該如何回返的事情,直到自己一直聽不到回應,他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親信林將軍。
而此時的林將軍正猶豫地看著還倒在欽傲陣前的韓時鳳,內心的糾結即便不曾言說出口,也已然將這般想法擺在了麵上。
“還愣著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要背叛了韓家嗎?”
因著這位林將軍的上祖乃是韓家家臣,所以林家也便世代服侍著韓家,一直到如今這般田地。
“可……可……國主又該如何?”
聽到了韓忠明不住催促的聲音,林將軍隻得語氣艱難地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說出。畢竟,身為韓家的家臣,他又怎麼可能錯認了扶然國主,他又怎麼可能瞧不出出現在兩軍陣前的這人,是個什麼身份底細呢?
“他不是國主!這還需要再計較什麼!”
一再因著自己這個兒子而擾亂了自家家臣的心思,韓忠明又怎麼可能還有什麼好心思去回答。眼下的他,除了表現得有些氣急敗壞之外,便隻恨恨然地盯著仍存有氣息的兒子,眸光之中盡顯狠決。
就在韓忠明以為,林將軍已經聽進去了自己的威脅,想要奮起反抗之時,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應該順應了韓忠明的吩咐,向著欽傲軍隊方向衝殺過來的林將軍,此時竟帶領自己身邊的兵士解下了身上的兵器,就這般空手來到了倒地的韓時鳳麵前。
“國主,是末將無能!還請國主恕罪!”
一邊說著這般言語,林將軍一邊痛快利落地跪倒在韓時鳳與鳳舞麵前,而其身後的兵士亦是如此舉動。一瞬間,本就顯得無助的鳳舞與韓時鳳周圍,竟是黑壓壓的多出了許多低垂的腦袋。而與他們二人的呆愣相比,已然隱於欽傲軍中的雲沐陽倒是隱隱於唇邊勾起一絲弧度。或許,如今局勢的發展,本就在這位欽傲年輕帝君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