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公司的跌岩起伏隨著胡蘭潔與肖大鵬的複合,漸漸步入正軌。但他們之間的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現代愛情故事遭遇腹黑小人,難道就真的這麼不堪一擊?要是再出現一個唐曉斐,肖大鵬還會不會出問題?這是腹部已經微微隆起的胡蘭潔,現在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
如果說愛情是玫瑰,那就需要雙方細心的嗬護與耐心的培植。陽光,雨露,肥料,缺一不可,但並不是說這些條件都具備了,玫瑰就不會生病,愛情是如此,婚姻也是如此。胡蘭潔拿著花灑,細心地澆著陽台上的花,晶瑩的露珠在花瓣上滾來滾去,似乎在回答她的問題。
花兒澆完,有些累了,胡蘭潔慵懶地坐到陽台新添的香妃榻上,想起昨晚讀過的那個故事:
佛殿內燃昏黃,一場法會初歇,善男信女都回家了。香案上供佛的鮮花色色薌澤,供果圓滿,隱隱然與檀香共繚繞,香泥一彎一彎地落在果的肌膚上,凝然不動。
他下班後,來寺裏用畢流水席,也幫忙法會經懺之事。她則早早就來,儼然是眾主事之一。此時,殿內空闊。人聲跫音都寂,她正在擦拭供案,他則彎身將地上的蒲團個個疊起,時間如瀝瀝的擰水之聲。
她說:“夫妻也分上、中、下三品。”
他直起身問她:“哪三品?”
“最下品的,當然是貌合神離,”她一麵從供盤內拿著芒果來擦拭,一麵沉思,果皮上的甜涎都被她拭淨。“從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一見麵,好像冤家,無名火都起來了,把屋子弄得跟苦海似地。”
“既然那麼辛苦,何必做夫妻?”他說。
“‘怨憎會’嘛。”她答:“不知道誰欠誰一筆情債?果報。”
“中品呢?”他問。
“有實無名。”她答:“得了心,得不了身。再怎麼恩愛,都是荒郊野外的,不能‘結廬在人境’。說不苦嘛也很苦,看看別人家都是一燈如豆、形影不離地,自己卻要獨官運亨通淒風苦雨,也是很心酸的。一心酸,就動搖了。”
“這是標準的‘愛別離’,束手無策。”他說。
“也是可以化解的。看是要心還是要身,要身比較難辦,得拆人家的屋簷,禍福吉凶很難預料;要心就單純了……”
“怎麼個單純法?”他看看她,她拂拭著案上的木魚,木槌握在她手裏,正在推敲;仿佛有一瞬間,她已奔馬行空,一一為難還諸事覆額,回過神來對他說:“永結無情遊。”
“至於上品。”她的容顏歡悅起來,顰笑之間,雲天都動。
“自然是名實俱副了。”他接了個語尾。
“還不僅於此,”她像在撥雲見日:“如果能像大迦藥和普賢一樣,做一對梵行夫妻,自覺又覺人,才叫難得。”
他微微一汗,看她:兀自低眉揉著抹布,用力一擰,水珠都還回去,瀝瀝。
她抬頭,遇著目光,“看什麼?”也不等他答,又擦將起來,“大多的人陷在中、下品之間庸庸碌碌忙了一生,得著什麼?成就了什麼?問都不敢問,反正大夥滿頭大汗演他幾場戲,鑼鼓一收,散場就散場罷!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