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階冒險者與普通人組成的混合部隊,理所當然無法對一頭龍造成傷害,領主給他們分配的任務,打從開始就很明確:
牽製。或者得更直白點,炮灰。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謀略與計劃皆化作中看不中用的擺設。大人物們尚可拍拍屁股溜回城堡,用堅固壁壘與全副武裝的部下護得周全;隻擅長刀口舔血的冒險者,以及那些拎著幹草叉就上陣的‘士卒’,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幾乎全員徒步的他們即便全力奔逃,仍被盛怒的‘斯卡利得’一路追殺,產生了很大傷亡。
好不容易回到索契,幸存者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士兵們驅逐到城市一角,美其名曰‘休整’;但隻要智商沒掉線,就能看出他們其實是被軟禁而非禮遇。
瓢潑大雨降臨了整片領地,給當地人帶來數不盡煩惱同時,亦導致遠征隊的幸存者們迅速淡出人群視線。時隔三個月後,他們依舊被遺棄於城市一隅自生自滅,就像差生試圖藏起的期末試卷。
倘若沒跟克雷交談,未收下來自某饒酬金,陳昊不定還會站在子爵立場表示理解;但選擇順從本心而非利益的少年,如今可不會體諒什麼‘貴族的難處’。“該死,這和直接把他們活埋有什麼差別!”站在幾乎沒膝的爛泥中,瞅著柵欄內稀稀拉拉的帳篷,正在風雨中飄搖不定,陳昊德臉色比氣都難看。“沒有暖氣,沒有熱食,沒有供水與衛生係統,那女人是擔心屠殺被罵名,所以故意整這麼一出?真TMD會玩……”
照例嘀咕著聽不懂的詞,其間夾雜難登大雅之堂的罵人話,但位於少年側後方的安妮,卻沒像以往那般出言相勸。女冒險者悲憤地注視著前方連窩棚都不如的聚集區,深深攥緊了粉拳,渾身微微顫抖著。“……他們怎麼能這樣做!?”
“或許和獨占聖獸的巨大利益比起來,這些升鬥民的死活不值一提吧。雖然我是不清楚,他們哪來的勝算,以及為了什麼去冒險~~”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陳昊麵帶譏諷聳聳肩,隨即朝旁邊點頭哈腰的男性做了個手勢。“升起柵欄,我們要進去。”
“欸?”稍稍愣了一下,接待者歪著嘴,兜帽下的臉泛起難色。“大人,裏麵…很肮髒,您這樣的人不適合踏足——”
“適不適合我很清楚,用不著你提醒。”吃準了對方和那個守城隊長半斤八兩,都是欺軟怕硬之輩,陳昊幹脆拉虎皮扯大旗。“奇怪,夫人明明允諾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區區一群下等人呆的地方我如何去不得,你是在質疑夫饒權威嗎?”
“不,不敢!”想到幾位同僚的下場,男子瞬間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立正敬禮。附近幾位手持長槍的偷聽者,亦紛紛做正經狀,避免成為背鍋對象。“既然是夫饒意思,那大人您請隨意——開閘!”
隨著駐守部隊負責人下令,用金屬板加固的柵欄緩緩上升,露出了所謂‘定居點’的真容:泥濘的地板,七歪八扭的帳篷,四處都是的汙物與垃圾。除了稀稀拉拉形如枯槁、猶如喪屍般在雨中蹣跚的人類,這裏和卡梅爾村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