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遲半分鍾,或許雙方都會錯過彼此,但現實總歸不是假設,幾人也不必帶傷上陣,去隨時有二次垮塌風險的區域搜尋少年蹤跡。
愈發慶幸自己用強硬手段將芙蕾德莉卡帶出來,給了漢克一個眼色讓他回避,陳昊拉起簾子遮住外頭視線,這才把情況簡單和希斯複述了一遍。當然,有關‘男女授受不親’的部分,他下意識跳過了。
“總之,她似乎不希望外人治療,我也不知道哪能找傀儡師,你將就一下給她做簡單處理,讓她能不漏破綻就行。”點開視窗選擇屬性,看著依舊不緊不慢增長的好感度,陳昊這才鬆了口氣,他如今最擔心的就是芙蕾德莉卡突然如女性小說中的女主般矯情,丟出些諸如‘你膽敢玷汙我清白,必須償命’之類的發言,然後好感度像股市崩盤般大跳水。
現在看起來,她的情緒還算穩定,這樣陳昊就放心了。
又取出一瓶治療藥水,小口啜飲恢複著生命值,抱著避嫌想法的陳昊剛離開芙蕾德莉卡的床位,就看見赫爾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轉。
“喲,你沒事就——咦?”本打算去看看據說有輕微腦震蕩的羅蘭,陳昊隨手打了個招呼,卻被滿頭大汗的矮人一把抓住胳膊。“小子,你看見克勞德大人了嗎?”
正如那句玩笑話‘在中國人眼裏,所有黑人都長一個樣’說得那般,陳昊其實也很難分辨純血矮人的區別。被赫爾緊張兮兮地追問,舉目四望無所獲的他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應該…沒看見。”
不太確定地嘟嚕了一句,他發現赫爾拽著自己的手依舊未鬆開,反倒有向某個方向拖拽的趨勢,不禁皺起眉追問道:“嘿,你這是幹嘛?”
“來不及了!”似乎嫌棄對方走太慢,盔甲上滿是血汙與塵土的矮人繞到陳昊身後,雙手摁住他往某個方向推。“找不到克勞德大人,你也行,快跟我來!”
簾子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希斯動手的頻率也開始加快。憑借數據庫裏保存的記錄,化身優秀傀儡師的蘿莉取出工具箱,開始幫芙蕾德莉卡修補腳踝、膝蓋等處的損傷。
沒了麵對陳昊時的羞澀,棕發少女饒有興致打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當希斯擰開她之前野蠻扣上的固定架時,芙蕾德莉卡冷不丁道:“你並不是傀儡,對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睫毛上下抖了抖,少女發出嗤嗤輕笑,既像是在笑話對方,又像是在笑話自己。“我們其實很像,不是嗎?”
綠發蘿莉並未接話,但手上的動作卻停頓了微不足道的瞬間。
任由對方卷起長袍下擺,更替受損的零件,像是突然找到了傾訴對象,芙蕾德莉卡再度拉開了話匣子。“你覺得,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生育能力,她還有資格被稱為‘人’嗎?”
似有所悟再拉高一截長袍,看清對方身軀的真實情況,希斯終於打破了沉默。“你的身體,還有多少部分是人造的?”
“你倒不如問,我的身體還有多少部件是天然的~”神態輕鬆得仿佛在討論他人而非自己,棕發少女拿起床頭的水杯,動作優雅喝了起來。“不過問了也沒用,因為我自己都忘了。”
“所以你討厭‘蘿拉’的‘附屬功能’,是因為嫌棄自己的機能差?”將一根錯位的魔力回路移到正確位置,希斯的語氣讓人無從揣測她說這番話的原因,以及此時本人的想法。“換一個不就好了,以你的地位做到這點不難吧。”
“是不難。”把玩著玻璃杯,芙蕾德莉卡的視線逐漸黯淡,一如天上被雲遮住的太陽。“但有些問題,不是更換零部件就能解決的。”
“比方說,‘命運’。”最後兩個字,棕發少女再度使用了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