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拋頭露麵時的野性、霸氣不同,穿著獸皮裝的女性此刻乖巧溫順,正跪坐在青年身邊任由他把玩自己灰色的披肩發。聽見對方的自言自語,抬起頭瞅了眼銀須休息區的方向,她眉眼間透著濃濃的疑惑。
“主人,您不是說隻要斯坎德培死了,克勞德沒了那個,那個竹——”
“竹中重治。”並未有任何不耐,卡多克微笑著伸手輕撓對方下頜,換來女子猶如野獸的呼嚕聲。“在我的故鄉,那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武將,連敵人都很敬佩他。如果你實在記不住,說竹中半兵衛也行。”
努力做出欽佩狀,但女子的神情證明,她對異世界的曆史人物壓根沒興趣。“…可是他很年輕就死了,主人。”
並未否認對方的結論,卡多克似笑非笑又品了口酒,目睹此景的女子,心中疑惑不減反增:在她看來,這次襲擊可以說十分成功。
目標被當場炸碎下半身,咽氣隻是個時間問題;偏偏今天是一周一度的禱告日,包括大主教在內、所有能施展‘起死回生’的教會人員齊聚大教堂,舉行盛大的禱告儀式,留守競技場的最多也就是中階牧師,無法將其從鬼門關拉回來。
幾個‘恰好發生’的狀況,導致斯坎德培必死無疑,而凶手的特殊身份,讓追尋真凶成為了極其困難的行為。計劃至此皆無懈可擊,又何來‘可惜’一說?
傾聽對方的詢問,卡多克眼中閃過一抹鄙夷,隨即被他隱藏了起來。“你說得沒錯,寶貝。”像是逗弄寵物般把玩著女子螓首,青年環顧四周確認無恙,這才吐露了他的心思。“但我其實更希望,那個支那人會出點意外……”
“他?”立刻明白對方所指,女子發出低沉咆哮,額頭逐漸凸起一塊不規則的形狀。“區區一個附魔師,如果妨礙主人的偉業,直接殺掉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做得太明顯,終究會暴露。”揉了揉女子淩亂的頭發,卡多克表麵附和,實則心底對此提議頗為不屑。按照他之前的經驗,支那人倘若遭遇關乎生死存亡的危機,必然會表現得勇敢堅強;可一旦發現危機不致命,他們往往會怯懦隱忍得讓人咋舌,甚至用‘退一步海闊天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類的說法來自我安慰。
逼迫太甚導致對方拚死反擊,並非卡多克所願。他所希望的,是在奪取勝利途中製造一場‘意外’,讓陳昊毫無警惕地死去,再霸占他的係統為己所用。唯有如此,方能以最佳狀態與‘那個人’一決勝負,而不是將苦心積慮獲得的底牌浪費在陳昊身上。
這些安排女子並不知曉,卡多克也無意告訴她。安撫對方使之跪伏回原位,把玩著對方秀發間躥出的毛絨絨耳朵,範紹爾家族的主宰憶及不久前收獲的情報,不由發出陣陣笑聲。
盡管這次‘意外’沒能奏效,但他依然有機會。
當卡多克屏退手下,與狂野打扮的女性共享二人時光之際,與之直線距離數百米開外,麵對形似焦炭的青年,陳昊齜牙咧嘴思索對話內容同時,心中也回顧著為數不多交往中接收的訊息。
斯坎德培·銀須,在協會登記的身份是學徒,正以貼身侍從與顧問的身份照顧並輔佐克勞德·銀須;實際上,作為一名Ⅲ階初等的魔劍士,兼修戰技與魔法的他既能揮舞長劍近身搏殺,亦可舉起魔杖釋放法術,甚至可以二者兼顧,說‘全能’一點不誇張。
但與戰鬥力比起來,他的智慧與性格反給人更深印象。家政精通,禮節周到,外加幽默的談吐、謙遜的態度(除了對克勞德),總是能處在冷靜中給出諫言的他就像陽光下的影子---不起眼,但不可獲取。
正因為這樣,陳昊始終無法理解,為何在這種視同‘交代遺言’的情形下,他會選擇自己這個外鄉人,而不是找個純血矮人來傳話。
自詡回天乏術的救治者們剛撤離,躺在床上的斯坎德培齒間立即發出嗤嗤聲,大量紅色液體自口中噴出,看得陳昊心驚肉跳。“哎哎哎,你先撐住!”缺乏救治手法的少年慌亂地在物品欄裏翻找,最後悲哀地發現自己對此亦無良策。取出多次發揮效果的治療藥水,某人死馬當活馬醫一般將之倒在創口,很快無奈地歎了口氣。“果然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