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的鮮血模糊了視線,瑪德努力睜大雙眼,這才認出了對方標誌性的獸皮裙。不是讓她去神廟向‘使者’求援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潛意識裏總感覺不對勁,但此刻情況危及,瑪德也顧不上考慮許多,呼喚對方尋求支援。“卡蓮,幫我處理下傷口,我---”
噗哧的輕響微不可聞,但戰士長的求助卻戛然而止。呆若木雞緩緩低頭,映入其眼簾的是一把金屬匕首,大半截已經深入小腹,唯有被毛絨絨手掌握住的刀柄還露在外麵。對上男獸人驚疑不定又恍然大悟的視線,卡蓮臉上帶著陰謀得逞的壞笑,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兩分。
“不好意思,為了主人的計劃,隻好讓你死掉呢~~”
瑪德或許頑固,但絕不是傻瓜,對方話說到這份上,他立馬想通了個中緣由。“長老,是你害死的?”用力攥緊握把,試圖搶回控製權的他怒斥道:“他可是你爺爺,是你親人!”
“那又如何~~”眼中紅光愈發強烈,卡蓮好似陷入某種狂熱,神情變得愈發猙獰起來。“侍奉主人與‘偉大存在’才是我的意義,其他都無關緊要,你們既然敢對主人刀刃相向,就貢獻出最後的資源吧。”
這家夥平日的溫柔聰慧都是偽裝,她早就瘋了。愈發確信自己的判斷,注意到遠處原本三十多人的防禦力量僅剩四名幸存者,後悔自己識人不明的瑪德低吼一聲猛地朝前跨步,肩膀用力撞在卡蓮胸口。
未曾料到對方如此傷勢還有餘力反擊,女獸人悶哼一聲退了兩步,雙手順勢鬆開了握把。忍痛用力拔出匕首,已決心與惡魔同歸於盡的戰士長不顧流血傷口剛轉身,就覺得一陣勁風拂麵,隨即整個人被扛了起來。
大量失血導致的腦缺氧,令瑪德花了幾秒鍾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快放我下來,混小子!”氣喘籲籲掙紮了兩下,被快速帶離戰場的貓貓頭沒好氣地撇過頭,卻發現正扛著自己狂奔的戰士已經淚流滿麵。
指責,憤怒,懊悔,無奈,諸多情緒混雜翻湧,最終化作一聲歎息。不甘心地閉上眼,被迫撤離戰場的瑪德在昏迷前,腦海中最後浮現的居然是波波傻笑的麵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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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細長的指甲從頭顱表麵劃過,毛發肌膚乃至肌肉神經紛紛掉落,最終剩下森森白骨與少許殘留。哼著怪異的小調,馬臉惡魔觀察頭骨片刻後滿意地點點頭,將其串在了腰部鐵鏈上。
對德雷斯坦的‘藝術’不感興趣,黑袍男背負雙手來回踱步,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在偷偷觀察惡魔的一舉一動。確認對方並無反抗跡象,依舊滿足於收集戰利品,他這才暗地裏鬆了口氣。
相較於那些天賦與氣運皆備、已然闖出名堂的競爭者,默默無聞甚至被山本商會奪走係統的他如今一窮二白,連召喚深淵子民都需要戰奴提供幫助,可說是孱弱到了極點。其實德雷斯坦發火時,黑袍男自己都有些七上八下,甚至做好了‘一旦對方翻臉不認人,就強行啟動法陣將其送回’的打算。所以此刻麵對惡魔的拖拉,與其說他胸有成竹不著急,倒不如說擔心被識破虛弱本質而裝腔作勢更合適。
反正死的是些無關緊要獸人,能換來這頭怪物的聽話再好不過。得出了以上結論,把注意力放回麵前擺出單膝跪地姿勢的女獸人身上,黑袍男故作深沉唔了一聲,這才不慌不忙道:“你之前說,那個人類法師逃跑了?”
“是的,主人。”抬頭仰視男子兜帽下的麵龐,卡蓮的通用語通順流暢,一點不像是與世隔絕之人。“我本以為他會束手就擒,留在村內接受調查,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想他詢問了波波的意向,隨即施展法術脫離包圍,朝神廟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