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氣流席卷的呼呼聲,入目是快速後退的地麵,鼻腔則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意識仍舊處於恍惚,少女因為顛簸悠悠醒來,花了些功夫才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
雙手反擰至背後,被繩狀物牢牢捆住;雙腿並攏屈起,亦遭到束縛的腳踝動彈不得;腦袋上套了個臭不可聞的亞麻袋,導致當事者無法確認對方身份,以及自己所處的具體位置。
唯二可以確認的,便是她在離開教室時遭遇伏擊,以及此刻雖被偷襲者扛在肩上快速行進,但仍未離開校園。
願光燒爛他們的臉,這些家夥竟然敢在學園裏動手?暗暗咒罵著身份未知的對手,嘴裏被塞了塊布的少女試圖掙脫束縛,卻悲催地發現襲擊者們有備而來:捆住四肢的繩索富有彈性且十分堅韌,單靠力氣極難撐斷;姿勢的選擇亦相當專業,被擺弄成佝僂狀的瑞雯關節反扭,導致使不上勁;箍住脖頸的裝置阻滯了力量循環,導致其無法吟唱咒語來施法。
屋漏偏逢連夜雨,瑞雯這一掙紮沒起到效果,反倒引起了襲擊者的注意。“別動,該死的精靈娼婦!”與咒罵一並來到的,是狠狠敲在少女額頭的棍棒。悶哼一聲低下頭,瑞雯很快感覺一道細流正從臉上劃過,最終彙聚在鼻尖位置。
滾燙,濃稠,帶著鏽鐵味,是血。
差點因疼痛再度昏迷,某人決然地咬緊下唇,硬生生保持住了清醒。聽著外麵不甚清晰的抱怨,瑞雯裝作昏迷一動不動,心中卻緊張思索起來。
利用召喚係學生數量少、課間相對僻靜的特點,在校園內伏擊毫無防備的自己,得手後迅速采取了製約法師最常見的方式,隨後馬不停蹄離開學園,連路線都成功回避了守衛...回想對方的一係列操作,瑞雯不得不承認他們的謀劃大膽而有效,絕非一時腦熱做出衝動行徑的小年輕。
以這個前提去推斷,那麼凶手身份昭然若揭,畢竟如今墜星城裏,瑞雯得罪最深的有且僅有一股勢力。
格拉西斯家族嗎。努力彎折小指,用刻意削尖的指甲刮擦著繩索,瑞雯努力回憶著與伊芙琳閑聊時獲得的情報:排名第十七還是第十八的家族,擅長奴隸與糧食買賣,因為在征伐黑矮人的戰鬥中表現搶眼,在城內勢力上漲極快。據說家族有兩位還是三位直係成員,已經能聆聽女神諭示,是最近幾年前十家族的強力挑戰者。
所以這既是報複,也是立威?揣測著襲擊者們的用意,瑞雯暗暗調用精神力想聯係上陳昊,卻發現靈魂鏈接亦處於封鎖狀態。該死,他們考慮真充分!加快了用指甲割繩索的動作,瑞雯腦海中不禁浮現起某人的身影。
如果真是想為英格麗之死複仇,那格拉西斯綁架自己,毫無疑問是想藉此要挾他。不過那些混蛋可能做夢都沒想到,靈魂契約裏被奴役的一方並非那個人類,而是自己,所謂的威脅不過是一紙空談。想到格拉西斯家族成員從鎮定自若到驚惶失措的表情變化,瑞雯禁不住發出輕笑聲,可惜觸動到傷口迅速轉化成呻吟。“唔唔!”
聽到女性的痛呼,又看見沿路灑落的鮮血,或許是擔心人質死去,亦可能僅僅是擔心行蹤因血漬敗露,剛剛發話的男聲壓低嗓音吼了兩句。瑞雯隻覺得扛著自己奔跑的人停了下來,隨即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
“小心點,萬一她死了,你我的腦袋肯定保不住!”怒斥還繚繞於耳畔,瑞雯臉上的布袋被用力掀起。一側臉貼地的少女佯裝畏懼縮成一團,實則悄悄觀察四周,抓緊時間思考著對策。
距自己數米開外,一個食人魔正表情呆滯撓著頭,似乎不理解同伴的訓斥。衣衫襤褸的打扮,胸口陷入肌肉的烙印,讓瑞雯很快判定了他的身份:奴隸,而且是隸屬於某個家族的專屬奴隸。這種奴隸在暗精靈的社會裏很常見,地位低下的他們閑時負責做苦工,戰時則受到驅使與蠱惑,擔任衝鋒隊(PAOHUI)一職。
相較於傻大粗笨,看起來就像打雜的食人魔,正蹲在少女身邊的家夥反而更危險。“嘿,精靈,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同樣是黑漆漆的膚色,打扮比食人魔稍微像個人的矮個生物甩了甩手裏的大棒,紅色眼珠裏是毫不遮掩的敵意。“老實一點,否則我不介意對你做點什麼,反正她們隻交待把你活著帶回去,你是否完好她們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