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清國,定州止中縣,伊始村。
這是一個淒惶悲涼的夜。
村上西南隅,一處不起眼的茅草破房內,正進行著一場關乎“天下時局”的會議,舉行這場會議的正是止中縣內數一數二的神秘組織——十把刀。
刀為百兵之王,組織首領以“十把刀”為名足彰顯其心,誓要為此殺手行業佼佼者的雄心。
不過,當前狀況,十把刀頗為寒磣。一盞蓬滿灰塵,黑乎吧唧的油燈,見底的油艱難地支撐著釋放出昏暗的光明。
火光搖曳,映照著圍坐破舊木桌邊的四人。曾經的十把刀,十個來自人間諸國的罪徒叛臣,邪眾鬼士,宗派棄子,被首領聚集在南疆清國,定州止中縣,伊始村,這間草舍中,謀劃一係列動亂時局的詭計陰謀。
“沙虎嶺一戰,關寒山一戰,老三,老四,老六,老七,老八,老九先後戰死,於十把刀而言,喪失大半戰力,十把刀隻剩四把刀。”十把刀首領惋惜道。作為十把刀的老大,他戰力高強,善用法訣,謀略出眾,為十把刀中綜合實力最強,他為首領無可厚非。
另三把刀一言不發,首領接著道:“鬼怪教教眾實力強橫,在我止中縣地界傳播邪念鬼說,導人向惡,我等正派人士該替天行道,將其鏟除,何況還有止中縣官府懸賞令,拿下縣內鬼怪教頭目首級,可得千金,屆時我等歸隱山林,娶妻生子,了卻殘生。”首領言語間心馳神往,眸子中光彩奪人。他並不認為十把刀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與俗同流殺手組織,而是以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江湖義幫自居。他時刻謹記創立十把刀的初衷,但他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接受“受人所托”,做出鋌而走險的事,來維持大廈將傾的十把刀。
首領長相粗糙,蓬頭垢麵,長須亂結,身穿麻布衫,腰係蠻獅帶,雄壯健碩,看似是個行事風風火火的粗莽漢子,但一雙潛藏在亂發之下眼睛卻時常精光四射,冰冷銳利。看向敵人時,眼神似能化成一把把刀子。
這樣一條漢子,誰敢說他是蠻人莽漢。
“取得鬼怪教頭目首級,換取千金,我等後半輩子足以衣食無憂,遠離池魚幕燕,刀口舔血的境地。”首領難得一見的神采奕奕,精神煥發。這些年的殺伐流血,生死徘徊令他心力憔悴,而立之年的他已顯得異常蒼老。
當初召集十把刀,勃勃雄心的少年首領,如今掛在臉上的是塵滿風霜,歲月滄桑,無半分英雄豪傑的英氣。
老二,老五,老十依舊一言不發,草舍內沉悶壓抑。老二生得麵圓耳大,鼻直口方,身長十尺,極是偉岸雄壯,似一尊大盤山一般。首領頭子與之相比,都挫上一大截。膂力過人的他善使一對捉風錘,重達七百斤。身有一層緊實糙皮,尋常鐵器刀槍難傷其身。他耿直爽快,說得做得,深得首領信任,是十把刀內除了首領,活得最久的。
首領不敢稱莽夫,但老二還真是條莽漢。老二坐在兩顆捉風鐵錘上麵,模樣略顯滑稽,他摸了摸刮得精光的腦袋,若有所思,但他這種人,摸腦袋也沒什麼用。所有決策他都願意聽從首領的安排。至於此次任務價值千金,買賣巨大,與往常大是不同。
“做成這單生息,換取千金,才能過上安生日子。之前通寶錢莊的金銀,已經所剩無幾,隻有這單買賣成了,才能過上安生日子!”首領強調道,不管如何,他對這單買賣勢在必得。他摸了摸挎在背上,比他還高一截的大斬刀,這算是首領的習慣性動作,每每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他都習慣性地摸一摸背後的大斬刀,好像在征求他最重要殺人夥伴的意見。
當年組建十把刀的時候,首領少年英豪,雄姿英發,如今十年時光逝去。他失去了作為男孩的青春年少,俊俏臉龐,那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女人也消匿人海。他搓了搓滿是糙皮風塵的臉,確認了他在歲月洗禮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僅是伴隨歲月的容貌變化,更是心智上的成熟。而成熟男人的想法簡單,無非就是娶妻生子,養家糊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首領即便是個年少成名的能人,也終究隻是個人,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是他江湖沉浮,鬱鬱不得誌之後的人生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