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蘭子!”

那聲音再響起時,已經是在她家院子裏,大蘭莫名想起了某個恐懼故事——半夜有陌生女人在叫門,頭一次在大門口、第二次在房門口、第三次在身邊……她當然知道大白天叫她的不會是什麼鬼怪,可是她要是再不應,這聲音大概真的會馬上在她身邊響起,後果可能比遇什麼鬼怪還嚴重。

“誰呀?”

她應了一聲,出來一看發現是張黑牛他娘張三嬸。一看張三嬸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大蘭就知道事情不對,麵上卻還是客客氣氣地笑著。

“三嬸子怎麼有空過來?”

“要是沒事,我還不來呢!你怎麼看的孩子,怎麼能讓三山子出去跟我兒子玩,你知不知道我兒子因為三山子摔斷了腿。”張三嬸越說越激動,拍著大腿就在那裏哭嚎起來,“我苦命的兒子呀,家裏把他當寶貝一樣在手心裏捧著,卻偏偏被個喪門星給禍害了……”

大蘭一聽就火了,卻沒有馬上說什麼反駁。眼前這個人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客戶,她甚至比她以前遇過的客戶更無知更蠻橫,幸好她現在是汪大蘭,至少不必順著她一個勁地賠禮道歉。她可以反駁她,也得反駁她,自己傻還有臉怪別人,這算什麼道理。

她一邊組織語句,一邊又有點驚詫於張三嬸的的作態。

這樣又哭又鬧的場麵,在現代畢竟是少見的,尤其是張三嬸的大嗓門,大蘭覺得自己似乎發不出那麼響的聲音壓過她,隻能讓她先消耗一下體力。

村裏不少人看到張三嬸風風火火來汪家的樣子,再遠遠聽到她的哭喊也就聚了過來,大蘭心下的鬱悶更深了。她就算現在駁訴了張三嬸,村裏人對三山的看法也不會改,她以後可能還會遇到一個又一個的張三嬸,她還得放下臉麵跟她們對罵。

這種無法根除的麻煩是她最不喜歡的,就像她當初在上班的時候,隻要想到她在做這份工作將來就會時不時應付一些難纏的客戶她就不想再做下去,哪怕並不是所有客戶都難纏,也有一些好說話的客戶,她的目光卻隻盯住難纏的那一部分,隻要一想到就會胸口一窒手心發涼,也開始從心裏排斥繼續做這份工作。

張三嬸約哭嚎了一刻鍾,見沒有人搭腔也覺得沒意思,她偷眼看向大蘭,卻見大蘭惡狠狠地盯著她,麵上脹得通紅,卻不發一語。張三嬸心下咯噔一聲,覺得她這反應跟李氏有點像,李氏平常話也不多,氣急了便如大蘭現在的模樣,會直接拿了刀子出來說要跟人拚命。

山林子村的村民許多都是山民出身,有股子凶猛勁,便連女子也是如此。

大蘭卻是不可能這麼做的,拚凶猛跟拚嘴皮子,她還是拚嘴皮子吧。

“我聽說三嬸子以前掉過孩子,那時三山子都沒有出生呢,難道也是他的錯?明明就是你自己命不好,你就是個克你兒子的命,你都克死自己兩個兒子了,現在第三個兒子摔著呢,肯定也是你自己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