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嫋嫋的炊煙飄進來我的鼻子。我緩緩睜開眼也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少個春秋,我還是依然不能接受現實。我緩緩起身,沒想到我的頭發已然披肩,隻不過在鏡子裏,頭發白的更多而已。我打開廂房的大門,院子中的銅爐已點好香燭,我慢慢走到院子裏,想活動一下筋骨。忽聞阿火的聲音:“師弟,還是先吃飯吧,你身子還虛,不要再動了氣”。這個憨厚的男人便是我的師兄,如果當初我沒有下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每天都勞煩師兄掛念真的過意不去,順天應命不留塵緣,能吃師兄一碗麵,足矣”。麵果然還是要趁熱吃才好吃,我拿起麵,走向自己的房間。我果然最喜歡方便麵,隻要是好吃的麵,什麼麵基本我都吃。吃完看向師兄,他也比以前更成熟了,我們果然都老了。四十歲,我終於又回山了。
遙看那一年,有一個男嬰出生了,他發出的第一聲不是哭聲也不是笑聲而是一聲歎息,仿佛注定他要看遍著這人間的無奈。在醫生的奮力拍打下,他終於哭了出來,外麵的男人鬆了一口氣,刨婦產的女人也可以解脫了。他叫無月,一個不是父母給予他的名字,他並不喜歡父親給他起的名字。
六歲之前他跟著父母在外地生活,那時的他懵懵懂懂的,每天隻是看電視、看書,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成長。直到有一天,他的母親亦如往常一樣出去逛街,這個孩子最喜歡吃包子,母親今天也會帶他去,兩母子其樂融融。這時母親遇到了一位老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隻是淡淡說了一句:“這孩子以後心大,與佛道有緣啊”。母親隻報以禮貌的微笑而已。大街上給人算命的人多了去,也就沒有往心裏去,今天果然也是平凡的一天。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他已經十二歲了。無月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遲鈍、早熟、敏感、自卑,長相不出眾又因為長期不鍛煉有些矮胖。這一年他被父母送去了私立中學,希望他能夠獨立一點,勇敢一點。三年的地獄生活,讓他確實有了一段難忘的經曆。
十五歲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另一所私立高中,三年的時間讓他變化了。他的新生活也就這樣開始了。
他的新生活終於不如以前一樣有個悲催的開始,這一次他因為白淨的皮膚和強健的體魄被同學喜歡,至少是受女生喜歡的體育特長生。有時好的開始並不一定有個好的結果,他在一年之後匆匆退學,誰不知道那顆流星為何劃過。
再見他時,他已經上山修行。淩虛山上淩虛觀,隻見雲霧不見山。十六歲的他已經身穿道袍,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他已經有了新的名字叫道玄,還有一個師兄叫阿火,他今年都二十歲了。道玄每天念經習武,有了同伴的他,也不會有太多寂寞。修行是修心,在食物上沒有什麼規矩的。至少在這裏他好像有一瞬間找到了歸宿,偶爾還可以看看電視,十分之逍遙。得道便是明白,便是一瞬間的明悟,不強求就不會有欲望。這才完全算得上清淨二字。
二人的師傅並沒有想象的那般仙風道骨,看起來也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畢竟修行又不是修仙,人的壽命終有盡時,隻要活的清淨便好。這也是師傅經常與道玄二人所說的。
阿火並沒有追問過道玄的過去,畢竟誰都有過去。有一次道玄倒是說過一點點,他終歸是不喜歡勾心鬥角的活著,為了躲清靜才慕名而來。山上的生活很簡單,念經、練武、做飯、上班。所謂的上班也就是做廟祝,在這裏道玄倒是學了一點算命的皮毛,人生如戲,戲入人生。慢慢的他就喜歡上了與不同的人聊天的日子。
他並非和阿火一樣從小就和師傅生活,好在他還算聰明,武功學的也還算快。道玄最喜歡也最擅長的便是太極,太極也並非如公園老人那般隻能強身健體。它分為柔掌與剛拳,柔掌卸力,陰力傷人於無形。剛拳以寸勁製人,一招製敵。阿火則擅長腿功,一雙腿法變換,普通人不能近身。
一晃過了兩年,道玄慢慢對外麵世界有了興趣,一方麵是父母希望他回去,一方麵也許像師傅說的一樣,他塵緣未盡,十八歲也該思春了。道玄還是很有悟性的人,明白人生如夢似幻,比起阿火他更容易進入了頓悟的境界,可惜他心太浮躁,意誌不堅,早晚會因此吃虧。這也是師傅在他下山之前的評價。道玄在依依不舍的拜別師兄和師傅之後,便帶著雀躍的心情離開了淩虛山,沒想到的是當他再回來時,便已經是追悔莫及,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