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兩天聽慣了他的冷言冷語,這會兒被他帶著語氣詞懟了一下,姚搖反倒有那麼點兒說不上來的開心。
最起碼沒病到爬不起來不是。
聽著他中氣還算足的聲音,姚搖抹了把眼睛,老實巴交的,“你都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嚇人。”
蔣執輕咳兩聲,靠坐在床頭。
姚搖立馬站起來,蹭蹭蹭跑出去給接了杯熱水,眼巴巴遞到他跟前。
模樣就像個懂事又聽話的小媳婦。
哪裏還是之前那個嬌氣又氣人的討債鬼。
蔣執眉心微動,強行壓下想要勾起唇角的衝動,修長的五指接住溫熱的玻璃杯,喉結緩慢滑動,一點點將熱水注入胃中。
姚搖跪坐珊瑚絨地毯上,黑亮的眼眸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你的胃不好,不能總喝酒。”
“如果想喝,也不要一次喝太多。”
這個語氣實在太溫柔,聽得蔣執嗆了一下,姚搖以為是因為咳嗽,趕忙起身給他順後背,這個動作有些陌生和溫存,惹得蔣執不由自主地僵直脊背。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男人抬起漆黑的眸,目光在她臉上停頓,聲音發沉,“你知道你是誰嗎。”
“……”
“知道你現在在誰的家嗎?”
“……”
“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靈魂拷問問得姚搖堪堪一愣,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來,她是想過剛吵完架就過來獻殷勤場麵會尷尬,但沒想到現在她麵臨的完全不是尷尬的問題,而是對方病傻了。
稍微斟酌了下,她將手覆在蔣執的額頭上。
女孩兒的掌心很熱,軟綿綿的,貼在冰涼的額頭上,格外舒服。
從來沒體會過這種感覺,蔣執下意識閉上眼,感覺心跳忽然快起來。
“也不燙啊,”姚搖呐呐。
蔣執掀起眼皮,語氣裏是微微的嘲弄,“看不出來我在諷刺你?”
姚搖:“……”
她鼓了鼓腮幫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腦子被門夾了才來找你嗎?”
蔣執一噎。
姚搖不大情願地撓了撓耳朵,扶著床頭櫃站起身,“那你就當我腦子被門夾了吧。”
“……”
說完這句話,姚搖把蔣執一個人留在了臥室。
蔣執靠在床上又冥思了一會兒,這才下床洗澡收拾。
昨天在酒會他就沒少喝酒,而後又跟著周敬思他們荒唐了一夜,整個人從身到心的疲累,如果不是姚搖來家裏叫醒他,他可能會直接睡到晚上。
什麼公司會議,跨國合作,統統扔到一邊。
經曆過昨晚那些事,他什麼都不想做。
隻是沒想過,姚搖會來找他。
不得不說,她看起來挺著急,挺擔憂,就好像自己馬上要死了一樣。
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以兩個人之前的相處情況,蔣執總覺得她會非常非常生氣,搞不好還會拎著行李箱離開老宅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畢竟沒經過人家同意,就把事情做到那個地步。
該碰的都碰了,該摸的也都摸了。
就差借著生氣和酒勁兒把禽獸行為進行到底。
但目前看來,這丫頭非但沒生氣,麵對他的時候,好像還帶著一種從前沒有過的……羞澀?
就好像因為昨晚那件事,她已經承認了和他的某種關係一樣。
蔣執靠在浴缸中,揉了揉眉心。
晶瑩的水珠順著流暢的肌肉線條往下滑,胸腔裏突然溢出一聲低低的,沙啞的笑。
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姚搖已經從超市回來了。
蔣執換好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脖頸上搭著一條毛巾,見拎著她大包小包地食材站在門口,稍稍愣了下。
之前他聽到關門聲,以為她生氣走了。
沒想到她隻是出去買東西。
姚搖也愣了下。
因為她幾乎沒見過蔣執這麼柔軟的樣子。
其實和之前也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頭利落的短發和精壯高大的身材,就是神情莫名地柔和,再加上生病,削弱了身上的氣場,看起來竟然有種讓人想要保護的欲望。
明明昨天晚上還那麼……如狼似虎。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姚搖收回花癡的目光,心虛地咽了咽嗓。
她覺得,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必須有一個人臉皮厚一些,不然關係就沒辦法緩和。